“公子既是一等一的聪明人,如何又会落入我等糊涂人手中。”
佩刀男子哑然失笑,手指轻轻敲打着腰间短刃。
“有些人,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有些人,是仗着糊涂耍聪明。”
少年淡淡开口,目光径直看向前方。
“至于诸位究竟是哪类人,自然无需在下品评。”
“看来公子明目慧眼,倒是我等乡野粗人有眼无珠了。”
哄笑声连成一片,颇为戏谑。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少年轻轻晃了晃脑袋,反复摩挲着指间玄戒。
“银子装进口袋里,到头来提心吊胆,无福消受,岂非苦不堪言?”
“权衡利弊,何去何从,自然无需在下多费口舌。”
少年言罢,死死屏住呼吸,手腕处隐有青筋跳动。
“公子胆识气魄,着实令小人佩服。”
“公子言外之意,是要我兄弟几个认罪伏法,束手就擒不成?”
佩刀男子猛地抬起头颅,两道如炬目光落在少年身上。
“诸位都是聪明人。”
“我兄弟几人承蒙天恩,虽未大富大贵,倒也衣食无忧,不愁温饱。”
“在下有一同年挚友,久闻公子大名,仰慕之至,无以言表。”
“今日前来,无非是要请公子移步府上一叙。”
佩刀男子沉吟半晌,忽而反常大笑。
“商区有商区的规矩,自然冒犯不得。”
“如今昌荣盛世,百姓安居乐业,个个奉公守法。”
“时候不早了。”
“还望公子赏脸随行,也好省去诸多麻烦。”
佩刀男子话音未落,余下黑衣人影纷纷跨步横刀,气息外放。
“逾矩之事,何以见得?”
少年呆呆愣在原地,双目失神。
在他眼中,所谓杀手,理应沉默寡言,刀口舔血,而非能言善辩,头脑过人。
“答案如何,公子自会知晓。”
“漫漫长夜,好戏可还在后头呐。”
佩刀男子笑着挥了挥手,果断决然。
漆黑夜色下,繁星点点,刀光凛然。
“我始终猜不透,你们究竟是受何人指使。”
少年释然一笑,面色惨淡凄苦。
赌一个契机,等一人归来。
“公子是还盼着援兵忽至,将我众人一网打尽吧。”
佩刀男子一语道破,笑意不减。
“阁下若是动了手,再想回头,便没有半分余地了。”
少年心神微定,卯足力气吐出一声叫喊。
他在赌,也在等。
“臭小子,我……”
少女双手负后,被一根根漆黑绳索捆扎束缚。
身旁站立着一道白衣素袍的高挑人影,披头散发,阴邪可怖。
少年顿时变了脸色,血气上涌,如鲠在喉。
直到巷口处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少年转身看去,心中巨石轰然坠地,面如死灰。
“公子放心,雇主有言在先,非到万不得已,绝不伤及无辜。”
佩刀男子似乎察觉出少年心中所想,不问自答,出言安抚。
“但愿如此。”
“是我连累了你。”
少年有些愧疚,他终归还是押错了筹码。
少女本不该牵连其中,遭此横祸。
奈何来人苦苦相逼,分毫不让。
人都是这样。
唯有无路可退,方可置之死地而后生。
少年忽而长叹一声,周身气息尽数内敛。
心念微沉,三尺青芒凝形于玄戒之内,光芒大放,剑气纵横。
他本不想底牌尽显,血肉相搏。
天可知,地可知,无人可知。
佩刀男子忽然停下脚步,双手抱臂,一言不发。
少女敏锐捕捉到少年投来的隐晦目光,手指弯曲,探向袖口。
少年忽然间想起了一句土话。
兔子急了会咬人,狗急了能跳墙。
至于少年急了会做出些什么?
“嗯?”
少年脸色微变,陡然间睁开双眼。
“这是为何?”
最后一枚云子,所幸尚未动用。
少年缓缓合上双目,有些惘然。
体内灵气游走于奇经八脉之中,却陡然间受到一股阻力压制。
“别再白费力气了。”
怀中无字书内忽然传出一道稚嫩声响。
“前几日进城途中,路遇劫杀。”
丹田紫府内死气沉沉,任由少年如何催动,依旧不见半点起色。
他有些慌乱,拼命调转着经脉中所剩无几的灵气。
结果依旧徒劳,甚至每况愈下。
“不是吧?”
少年勉强稳住心神,险些两眼一黑,栽倒在地。
“娃娃,你当真没有骗我?”
“小爷不是没提醒过你,强行动用符箓之力,后果便是承受系统反噬。”
“如今正值灵气匮乏期内,即便你此刻踏入宗师境界,怕也难逃压制。”
“我去!”
“娃娃,就不能再动用一次符箓秘法吗?”
“若是你想顷刻毙命,不妨试上一试。”
少年顿时不再言语,陷入沉默之中。
“小子,自求多福吧!”
“今日之局,小爷也无能为力了。”
无字书灵长叹一声,言语间沮丧至极。
少年有充足的理由相信,一旦自己有所异动,这一刀定会结结实实劈砍而来。
准确些来讲,不是一刀。
而是刀光如雨,漫天飞落。
死局,前所未有的绝境。
大敌当前,一无退路,二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