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都是人走出来的。”
“可行与否,总要试过才知道。”
佩刀男子紧咬牙关,仿佛耗尽了全身气力。
“你不是对手。”
老者面色淡然,语气如同在诉说一件最为稀松平常之事。
“总要试过才知道。”
佩刀男子如是所言,反复低语。
不过刹那之间,刀芒迸射,残影破空。
少年忍不住张大嘴巴,惊呼声脱口而出。
他并不清楚老者身份底细,更无从知晓其实力如何。
但那长刀呼啸而过,劲风所至,气势如虹,好似要将漆黑夜幕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
这一刀劈砍下来,生死瞬息,立见分晓。
死人堆里爬进爬出,阎王殿内闯来闯去。
此前一刻,他尚还自认为道心所坚,硬如磐石,再无可动摇半分。
直到老者双臂挥舞,两袖清风犹如柳絮拂面,擦肩而过。
佩刀男子双目圆睁,瞳孔不觉间放大数倍。
他自六岁习武,学成出世,浪迹江湖数十载,刀下亡魂千百条。
虽称不上阅尽沧桑,倒也算得上是饱尝冷暖,看惯了一幕幕尔虞我诈,悲欢离合。
“这……这是铁衫布衣?”
黑衣人群中陡然爆出一声惊呼,竟有人识得此般招式。
少年一脸茫然看向满心疑惑的少女,余下众多黑衣人影更是不明所以,目瞪口呆。
佩刀男子只觉双膝发软,险些一个踉跄栽倒在地。
惊惧,恐惧,直至畏惧。
手中长刀拦腰断为两截,切面光滑平整,仿佛浑然天成。
佩刀男子苦笑着摇了摇头,毫不犹豫扔掉手中剩下的半截长刀。
“不打了!”
“前辈要人,尽管带走便是。”
唯有佩刀男子知晓这一招背后的意义所在,更清楚眼前老者手段的高明之处。
“娃娃们,还打吗?”
老者笑眯眯挽起破旧衣衫,双手负于身后。
“莫说晚辈与这些小兄弟拼尽全力,便是再加上十个八个,也依旧不过是您老人家的手下败将,掌中玩物。”
佩刀男子眸中一点精芒稍纵即逝。
“晚辈一命尚且死不足惜,却还要妥善安顿好手下这些个小兄弟。”
“怎么如今反倒爽快起来了?”
老者深感诧异,进而开口追问道。
“布衣断长刀,铁衫破锋芒。”
“大哥,此二人交不得啊!”
黑衣人群中尚有不明事理之人连声高呼,生怕放走少年二人,就此铸成大错。
“我说交得,那便交得。”
“你倒是想的周全。”
老者忽而轻笑一声,淡然开口道。
“老头子说话向来算数,今日你若肯卖个薄面,他日如有所需之处,总还能派上些用场。”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却还不至于赌上身家生命,落得个人财两空的苦命下场。
江湖如潮水,万物似浮萍。
佩刀男子一字一顿,冲着身后众人使了个隐晦眼色。
他自然知晓少年身份非比寻常,更清楚其背后所代表的特殊意义。
但凡事皆有主次分明,总要讲究个量力而为。
少年自然不会知晓此刻男子心中所想,脑海中除去劫后余生的欣喜,唯有种种惊疑层出不穷。
“人留下,你们可以先行离去了。”
老者冲着面前黑压压一片人影摆了摆手,神色仍旧云淡风轻。
活着,才是亘古不变的法则真理。
人人行之于世,或而趋利,或而向义,却少有人做到明哲保身,进退自如。
死易生难,这是佩刀男子打出世以来最先学会的道理。
少年仍旧目光呆滞,迟迟未曾回过神来。
“小娃娃,这就吓傻了不成?”
老者上前一步,轻轻拍了拍少年肩膀,渐而露出满面笑容。
佩刀男子屈身拾起地上两截断刃,脚下未见半分迟疑,朝着另一方向大步踏出。
余下众人虽愤懑不平,心有不甘,却也只得尾随其后,相继离去。
直到一行人影走出百十步远,逐渐消失于漆黑夜幕之中。
沉默半晌,重重爆出两声粗口。
“你这娃娃,咋也不懂个大小规矩?”
老者照着少年脑后重重敲打了一下,言语间却是笑意不减,未曾听出半分愠色。
“他娘的!”
“刺激!”
少年屏住呼吸,面色紫胀犹如落苏一般。
“一求一应,本就是你情我愿的勾当。”
“这些客套话,也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
老者不以为然摇晃着脑袋,仿佛理所应当。
“老伯搭救之恩,晚辈日后定当重谢。”
少年讪讪一笑,这才拱手欠身,开口致谢。
“受人之托,替人做事。”
老者拖踏着一双粗织草鞋,脚步走在砖石大路上,竟不曾发出分毫响动。
少年转过身来替少女解开绳索束缚,二人四目相对,眸中尽是疑色难掩。
“老前辈,您这是从何处而来啊?”
少年被这一番古怪见解惊得哑口无言,只得频频点头,以示回应。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前边带路吧,老头子姑且再送你们两个娃娃一程。”
老者只顾埋头行进,倒像是在引领少年二人前往酒楼之中。
“老前辈,依您所言,总该告诉晚辈您老人家究竟是受何人所托,这才出手相助吧?”
少年仍旧不折不挠,满心盼望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