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薛云白,陆明轩莫名的松了口气,只是这口气刚松下又提了上来。
这几年他每个一段时间便给薛云白写一封信,可惜的是薛云白一次都没给他回过。陆明轩当然失望,甚至有些绝望。
可如今他似乎又有了机会,就是不知能不能见到薛云白了。
陆明轩得了消息,便将陆博成那些关心他们的好友家中挨个走了一遍,他知道能将爷爷奶奶分到沂河公社去,也是他们走动的结果。毕竟沂河公社位于山东,那边近年来风调雨顺,日子过的也好,而且那边离京城也不是很远,比起被发配到西北或者西南那些农场是要好的多了。
陆明轩跟各家告完别,回家将门窗关紧锁了,然后带着一些干粮便去了关押爷爷奶奶哪里。那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发,陆明轩只能在外面等待。
陆明轩等了几日,看大门的大爷便跟他说夜里就会将这批人下放改造了,陆明轩道了谢便继续等待,到了半夜的时候则跟着这些人一起往火车站去了。
城里乱成一团,乡下也乱成一团。
因为乡下突然来了不少改造的人。
听说是臭老九,还有些犯了事的,反正好些人被送到了沂河公社。
沂河公社也是有农场的,只是农场关押的多是政治犯,或者罪名比较大的,罪名轻的像一些臭老九便被安排进各大队住牛棚就近改造。
许大海急的上火,因为公社给他们村分来四五个人,许大海忙不迭的趁着人没来将村里集中养猪养牛的棚子边上召集人手建了几间屋子。等屋子匆匆忙忙建好了,需要改造的人也送到了,许大海带着几个村民赶着牛车去公社接人,而村里也因为这事炸了锅。
但是这些薛云白并不在乎,他只是想不明白,怎么好好的就成这样了,而且他听说如今大学也停止招生了。
那他往后还考不考大学了?
要是不考大学他还上学干啥?
薛云白无疑陷入了纠结,就见谢兰英急步进来,“绣儿,小翠,快去帮帮忙。”
“奶,咋了?”薛云白很少见谢兰英这样着急,不免担心。
谢兰英眉头紧皱,叹了口气道,“你还记得在东北认识的轩轩吗?”
陆明轩?薛云白一怔,“他咋了?”
谢兰英道,“他爷爷奶奶被下放改造了,他跟着一起来了。”
“啊?”薛云白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到咱这来了?”他突然想起御膳房里突然多出来的那一屋子东西,难不成都是陆明轩的?
谢兰英点头,“他爷爷奶奶以前都是教授,哪受得了这个苦。”说着对出来的何小翠还有张绣道,“你俩去牛棚那边看看帮帮忙,好歹认识那孩子,怪可怜的。”
薛云白皱了皱眉,对谢兰英道,“奶,这话在外面可不能说,还有,咱们不能明目张胆的跟他们走太近的。”
“那咋办?还能看着不管?”谢兰英皱眉,“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可那孩子实在惹人疼,他来了,他爹娘咋不来呢?”
薛云白一怔,冷笑道,“他爹娘都能把他扔了,再扔个自己亲爹娘又有啥干不出来的。”
谢兰英一想还真是,薛云白道,“奶,要想帮忙等晚上的时候再去,白天去太打眼,而且让人知道咱们认识他们也不好。”
“可是……”谢兰英皱眉,她就不懂了,好好的日子过着干啥就闹这么一出呢。
薛云白难得的强硬,“奶,这事你得听我的。”
他说的斩钉截铁,张绣也劝,“娘,等晚上让长岭过去瞅瞅看看有什么帮衬的,大白天的咱还是先别过去了,外面现在闹的凶被人看见的确不好。”
谢兰英叹了口气道,“行吧。”说完叹着气进屋了。
薛云白扔下手里的玉米棒子,对张绣道,“娘,我去劝劝奶奶。”
说完薛云白也进了屋。
到了晚上薛长岭偷偷去看了一回,回来道,“也就碰上咱支书人好,给他们建了两间屋子,那几个人好歹有个落脚的地方,我听说别的村子连屋子都不给建,真的就然给他们住在牛棚和猪牛住在一起了。”
“那些人能受的了?”谢兰英满目惊诧,“那些人看着就斯斯文文的,估计活都没干过,还住牛棚……别说他们,就是咱们乡下人都受不了的。”
薛长岭叹气道,“陈家庄也接收了几个其中一个老太太一看让他们住牛棚,当即撞墙自杀了。”
“死了?”谢兰英的一颗心都揪了起来。
薛长岭摇头,“没死,被陈家庄的村民直接扔猪圈去了,然后那老太太看着像是疯了。”
听到这话全家人都静了下来,那老太太今后的日子还不知道咋过,说句不好听的还不如死了呢。
薛大柱吧嗒吧嗒抽了几口烟,然后道,“别家咱不管,咱家的人出去绝对不能欺负人。”说着还特意看了薛云白一眼,“狗子,听说你在学校很厉害?”
话突然引到自己身上,薛云白顿时一愣,接着不好意思道,“还、还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