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事真是一波接一波。
“依我看,咱们直接发兵打过去!蝼蚁之辈,岂能撼动我大封?”白酌恶狠狠道。
“俗话说‘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这蝼蚁的力量亦不可小觑。否则大人也不会如此费神了,”白肃温和劝说道,伸手递了个香囊给唐见,“大人辛苦了,这是臣做的香囊,里头加了薄荷、栀子、九里香,最是提神醒脑。”
唐见意外白肃竟会做女儿家的东西,谢道:“没想到你的手这般巧,多谢。”
白肃见他收下,脸上笑意更深,“说到底都是些身外之物,大人得去休息才是。否则无相地界攻来,我们汀兰阁没了头领就不好办了。”
唐见叹气,“你方才所言句句属实,无相地界的阴兵不可小觑。我活了这么些年,也是头一次听说地师能炼出这东西。”
白肃点头,“为今之计有二,一是出兵讨伐,却是费力不讨好;二是派使者劝和,施以缓兵之计。而如果是臣,臣就选二。”
白肃身为他手边第一智者,他的话唐见自然是相信的。只是……
“该派谁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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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军机阁,唐见大大伸了个懒腰。
“哎,稍微舒坦了。”
这是他三天来第一次来到外面,看着晚风吹拂的荷塘顿感惬意不少。
“回行宫看看阿雪。”
也是前些日子,柳铭雪竟然下山来找他了。而他前脚一到,后脚师父连串“追命夺魂鹤”飞来,让唐见跪在地上聆听了整整三个时辰的师门戒律。
所幸,最终还是把人留了下来。
唐见来到长廊上,远远看见一人坐在荷塘边。
那人及腰的白发在月光下透着点点银光,宛若天边星辰。他垂首望着荷塘里的倒影,美好的侧脸上满是孤寂和落寞。他还穿着飘渺仙山上的轻纱白衣,眨眼看去,真像从月亮上下来的仙人。
也不知柳铭雪在此处等了他多久。
“阿雪。”
唐见想过去,而当他来到池塘边仅距离柳铭雪三步之遥时,面前仿若起了一道空气墙,任凭他如何使力,都无法迈出一步。
“阿雪?”
“阿雪!”
唐见急了,见柳铭雪落寞的模样他的心也跟着生疼。可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柳铭雪无休止地等下去。而他心口的痛,也无休止地蔓延。
是他错了,他不应该太过专注于国事,反而忘了自己刚入世、独身一人的师弟。他不是一个尽职的师兄。
而不等他继续自责,平静的荷塘中心突然出现层层涟漪,愈发激荡。接着,无数只血肉都被吸食的干枯手臂从水中伸了出来,张牙舞爪着想抓住周围一切可以碰触的东西。
仿佛水中长出了一只巨型蜘蛛。
“皇宫里怎会有阴兵?!”
唐见知道这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发生的事,但现在他非常恐慌,因为那些畜生离他的阿雪特别近!
“阿雪,过来!”
这堵空气墙不仅限制了他的行动,还隔绝了他的声音。
更让他绝望的是,柳铭雪看到了那些东西。
他慢慢起身,似毫无生气的傀儡一步步朝向他挥舞的阴兵走去。他伸出手,在抓住阴兵的同时朝唐见这边看来,嘴一张一合。
唐见听不到,却读懂了他的唇语。
【我恨你】
“不!!”
额头汗水滚落,唐见胸前衣襟湿了大半。
原来是梦,是梦。
再次醒来的地点还是床上。唐见连忙往身侧瞧去,并未看到柳铭雪的身影。梦中的心痛再次袭来,他慌忙找去,才发现原来柳铭雪就坐在离他不远处的贵妃榻上,定定注视着自己。
他看起来并无大碍,只是脸颊有些莫名的潮红,眸色沉沉。盯着唐见如同盯着猎物般,令唐见感到一丝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