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会死在回去的路上,但没想到我还有再睁眼的机会——陆景游用心头血救了我,废了他那一身内力,于我同担这蛊毒。
我欠陆景游一命,我知道他不是非救我不可的,如果不是为了长余。
我们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虽然我们的合作还算愉快,但我们之间的争夺也从未停止。
我死里逃生,我的长余却不好了。
我在路上病重的消息传回,没几日又紧接着传了我已病故在路上的消息。
接连的打击让他心神俱碎,身子迅速衰败下去,人也混沌起来。即使毒圣解毒之后,陆景游又为他请来了医仙,也毫无用处。他记事仍然颠颠倒倒,久远的事情记得清楚,反而记不得近来的,尤其记不得我曾经病危。却又会在午夜梦回之际叫我走慢些,路黑难行,叫我等一等他。
……
只是当时我和陆景游谁也不知道,他说的这条路,竟是黄泉路。
长余他看着和气稳重,其实私底下怕疼怕苦。很小的伤口也能令他心颤许久。所以我与陆景游谁也没有想到,他如此怕伤的一个人能够这么毫不犹豫地从那样一个高崖纵身跃下。
……是不是、因为他心里更疼?……是了,我们都忘了,他也是会藏心的人。得傅兰一句称赞的,哪里有不会这些的,只不过他向来不拿那些手段对着我们使罢了。
高崖之下,什么都没有。
我找不到他了。
第48章
我忽而瞥见那道从我院子旁边新扫出的石径,下意识地顿住了脚步。
那是通向意闲院子的路,至少上辈子是。我曾经许多次在此驻足,却没有几次真正踏上它。
陆家的女眷都有自己的院子,意闲虽不是女人,但他确实是我迎进门的妻,自然也有。我们那时成婚我没有立时差人收拾出来,是存了些自己的心思的。但后来……想来他是极不愿和我待在一处的,这才又匆匆拾掇好,让他搬了进去。
“怎么了?”他在身后问。
我回过神,又提起步子,“你的院子已经准备好了,明日/你便可搬进去。”
我往前又走了几步,才发现身后的人没有跟上来。
我回过头。光影之下,他脸上的表情显得很是黯然。
我不由得放轻了呼吸。
但他最终只是苦涩地笑笑,什么也没说。
我便也只做不知。
“景游?”我诧异地看着靠坐在床边似乎睡着了的人,“……怎么在这?”
他听见我的声音,缓缓睁开了眼,看起来有些困倦。
不等他回答,我身后的人先开了口,“洞房花烛夜,弟弟在此做什么?”
景游并不接话,只静静地盯着我瞧,“你接受他了?”
“……”
“那我呢?”他又问,“我怎么办?”
他的眼神不似平日清明,冰消雪融。
我的脑海中忽闪过那日清晨,他也是这般温软的样子,凝玉般的皮肤上缀着我留下的印子……
我的袖子冷不防让人拉住了,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
“胡说什么!”我轻斥,没注意被他沿着袖口抓着了手。
“我哪也不去,就在这。”
和醉鬼没有道理可讲。
“我不放心。”他的目光一凝,直刺向我身后。
站在后面的意闲稍前一步,便与我并肩了。他抬手扶上我的腰,“不放心什么?我与你哥哥已经成亲,做什么都是天经地义的。轮不着你来担心。”
景游面色一寒,拽着我的手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