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得累了,就睡着了。
梦里自己总躺在浅浅的冰水里,水也是灰色,浅水刚好莫过自己的耳朵,水里总有那些恼人的笑声和惊叹,昼夜纠缠。
第19章灰色噩梦(三)
不过没关系,只要好好呆在教室里,反正课间只有十分钟而已。
但学生之间发生的事情,总可以很快传到老师的耳朵里,班主任姓张,四十出头成天只想着自己的“仕途”,也确实没少因为白鸣绵拿奖金,他理应关怀备至。
这天中午,他找白鸣绵到自己办公室谈话。
张老师端起满是茶垢的玻璃杯,喝了一口看起来泡了很久的陈茶,缓缓开了口:“白鸣绵,我最近啊,听到一些闲言碎语。”
“······”
什么是闲话,老师您找我是为了帮我么?
“你怎么样,有没有被影响到?”张老师一边抖着腿,一边瞟了他一眼。
还是有人愿意帮助我的。
“我···”白鸣绵不知道从何说起,红着眼睛还没等组织好语言,就听到张老师清了清嗓子:“没被影响就好,马上要中考了,不要影响成绩,你那么优秀,老师相信你可以处理得好的。”
说完又看向电脑屏幕,点开了斗地主的页面。
可白鸣绵从来都不知道,要如何处理这种场面,他没有学习过。
“怎么还不走?怎么还哭了?没事的,心胸开阔一点。”说完电脑里传来一声:“要不起。”
张老师又惊讶地看着白鸣绵,问:“你不会真的是吧?”
真的是什么?
他甚至不愿意说出同性恋三个字,仿佛是怕脏了自己的嘴。
白鸣绵难以置信地抬起眼睛看了看自己平时尊重的张老师,努力控制着眼泪:“嗯,老师再见。”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办公室。
同学们有说有笑地拎着奶茶和零食走回教室,白鸣绵穿过这些人回到座位的时候,看见秦畅在那里。自己坐下的时候,他转头看了自己一眼。
白鸣绵已经不再分辨别人的眼神,但从秦畅的眼神里他感觉出了一丝难以置信,那种纠结的感觉,仿佛是在见到自己的泪痕以后更加深重了。
是因为自己没有和他一起吃午饭么,可是自己已经好几天中午不出教室了啊。
打了午休的上课铃,张老师照例到班上巡视,不过这次倒是说了些话:
“最近,班上有一些风言风语啊,我希望,大家不要再继续这种无聊的事情了,万事不要影响学习。”
白鸣绵还在呆呆地望着秦畅,对方听了赵老师的话后却是冷漠地看了自己一眼。
完了,他也要变成灰色了,怎么会这样?
老张说完话后就离开了,白鸣绵困意难忍,正准备趴下休息一会儿的时候,有人拿笔戳了一下他。
“诶!听说你跟张老师搞上了?那种老男人···”
搞上?什么意思?
这两个字,像是穿过了两万里的海水,传到白鸣绵的耳朵里。
“可以啊,你为了帮自己,不惜这样出卖肉/体么?”
“什么感觉啊?老张也是么,看不出来啊!”
“可是你看,你都这样牺牲了,他就那么轻飘飘一说···”
白鸣绵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他已经不会觉得痛了,但他还是想反驳一二,刚想张嘴却模模糊糊地听到有人说:“你们够了,别说了。”
是秦畅在帮自己,白鸣绵看着秦畅若有似无地笑了笑,在心里说了谢谢,又倒下来闭了眼睛。
但秦畅从头到尾都没有看他,语气毫无起伏,像是在念什么写好的对白。
闭上了眼睛的白鸣绵,耳畔时而回响起那些人刚才说的话,一下也没有安稳过。
晚自习时,白鸣绵抵不住困意,终于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班上的同学都走了,甚至关了灯,没有人叫他一起回家。
秦畅呢?不是今天还帮我说了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