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老夫千算万算,最终还是棋差一着,着了那个该死胡僧的道儿!”
话说刘兆璘他当年一连向南跑出一千多里后,才在官道旁的一处小村落里重新安了家,没过多久就经媒人说合,娶了村里一位颇为俊俏的民女为妻。
然而一连四五年过去了,刘兆璘他媳妇的肚子一直都不见动静。
开始刘兆璘他怀疑是自己附身的这个落魄书生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导致后天阳虚,然而刘兆璘他一连给自己开了多副保阳益肾方子服下,却依旧毫无起色!
后来,刘兆璘他还悄悄从外村寻回一个十分有经验的稳婆,请其代为相看诊治一下自己的媳妇。
然而据稳婆转述,刘兆璘他媳妇胸挺臀巨,一看就是一副好生养的益男之相!
这时,刘兆璘他才意识到一个十分可怕的事实:当初那个进献不老仙方的胡僧看似毫无机心,实则暗藏祸胎……他给的方子虽能永生不死,可这附身之后的身体却无半点生儿育女的能力!
现在看来,当初那胡僧手里一定攥着一个可以让附身之后的身体重新获得生育能力的法子,这才肆无忌惮得将自己手中的长生不老术随意在人前显摆,丝毫不担心别人偷了他的秘密去。
要不了五年,第一个在胡僧帮助下移魂换身的人就会发觉自己新换的身体根本就不能生育,届时他就是人家砧板上的鱼肉,要想恢复生育能力就得予取予求得任人宰割!
想到这里,刘兆璘他暗道一声好险,那嘉靖皇帝简直就是有史以来最嗜好仙丹方术的皇帝:一般的皇帝多半会对这种今后一直要使用别人的身体活法不感冒,但嘉靖皇帝很可能压根就不在乎。
一旦有皇帝在前面带这个头,届时就算朝中文武百官对这移魂换身术有抵触,架不住东西厂锦衣卫那些手握大权的都使厂公们一个个都想自己那失去的命根子想得疯了!
如果不是自己抢先一步干掉这个胡僧,那些人一定会像自己当年那样前呼后拥得一头扎进人家设下的罗网之中……若是这些人都被胡僧挟持,那天下就危险了!
想到这里,刘兆璘无可奈何得幽然一叹:“看来一切都是天意,也许自己命中注定就无后嗣,任你再想其它招数也是枉然。罢了,罢了,既是天意,那自己也不要再拖累别人了,还是去跟媳妇说声,让她趁早改嫁别人吧。”
然而谁又能想到,刘兆璘才刚把自己的想法跟妻子挑了一个头,那许刘氏顿时就嚎啕大哭起来:“没想到相公你恁地绝情,虽然妾身的肚皮不争气,这些年未曾给相公你诞下过一男半女。可这些年妾身一没有顶撞冒犯,二没有拦着相公你纳妾收房,为何你就如此绝情,一定要休了妾身?”
这却让刘兆璘他如何跟自家娘子解释,总不能直说“娘子你有所不知,为夫乃是一个像鬼更多过像人的活幽魂吧”?
思来想去,刘兆璘他狠心一咬牙道:“这些娘子你就别管了,总之为夫这都是为你好。为夫这就去找中人写休书,再陪送娘子你一笔丰厚的嫁妆,回头娘子你还是寻一户好人家嫁了吧。”
说完,刘兆璘他重重一跺脚,就这样甩门而去了。
然而当刘兆璘他领着当中人见证的乡邻再度返家之时,却发现自己的媳妇已经直挺挺得悬在房梁上寻了拙见!
“不想我这一时冲动,到头来却害我家娘子她一条性命!虽说是我要做书休她,却也是想不要耽误拖累人家一辈子……老天爷,这究竟是为何啊?”
却说杨从循与胡三两个面色沉重得盯着面前这个又旧又脏的尿壶,而身边的应声虫则一阵接着一阵得发出老鬼撕心裂肺的痛哭声。
听刘兆璘讲,在安葬了媳妇之后,他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已经对不起媳妇,不能再对不起附身的这个书生,咋说人家也是帮助自己逃离京师的恩人。
就这样,刘兆璘他在街上物色了一个身体还算康健的乞丐,以自己想找人倾诉聊天为由,将这个乞丐带回家中,好酒好肉得款待了一日之后,再度移魂附到这个乞丐身上。
为了能在书生苏醒之前尽量走远一点,刘兆璘他只在怀里揣了几两碎银子,就趁着浓浓夜色离开了这个生活了四五年的小村子,将自己几乎全部家产都留给之前的那个书生。
“离开那片伤心地后,咱心里来回只转着一个念头,自己干嘛还要继续这样人不人鬼不鬼得活着受罪?干脆死了干净,这要是到了地下能见着我家娘子,也好给人家好生得赔个不是,跟人家说一声‘是为夫错了’……可老天爷你为什么要如此戏弄作践于我?!”
听刘兆璘讲,在萌生死志之后,他就整日在那些栖身破屋寒窑的乞丐堆里打转,四处寻找合适的附身目标,终于给他物色到一个身上长着四五个化脓恶疮,看上去已没有几日好活的中年乞丐。
那一日,刘兆璘只用一只鸡腿就骗得此人上钩吞下活丹粉,再度施展附身术换到这生了恶疮的乞丐身上。
当想到自己马上就能解脱,刘兆璘他忍不住就有些兴奋,将兜里所有剩下的碎银铜板都换成酒肉馒首,准备美美得饱餐一顿后,就用一根麻绳在栖身的那间破庙的房梁上,结束自己和那乞丐的性命。
然而就在刘兆璘他正兴高采烈得喝酒吃肉之际,这间破庙的破烂木门突然吱呀一响,走进来一个一边不停抽动鼻翼,一边大口大口吞咽馋涎的乞丐,只见这人一脸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