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箐难得竟然没有对薛洋恶劣的举动气得跳脚,她站在义庄门口,望着这座破败得有些不像话的房子,莫名就想到那天道长背着重伤的少年,自己装作小瞎子跟在旁边,一起走进这里的时候。
她很想哭,但是硬是没让泪珠掉下来。这些年过去,她不再是那个外表泼辣实际上却很爱掉眼泪的小姑娘了,也不再只是躲在一旁看着一切的发生。眼睁睁三个字让她承受了太多,也成长了很多。她现在长大了,能够独自去面对一些事情。
薛洋将他们赶走,义庄重新安静下来。他摇摇摆摆地走回宿房,走到那张床前,唯有这张床他还没有收拾,被褥还是他早起时的模样,旁边的位置更是动也没动过,很是凌乱,有晓星尘指甲抓过的痕迹,残留着昨夜的抵死的缠绵。
薛洋望着这张床铺,他想把这里也收拾一下,抓起床单被褥来,整个人都有点发愣,慢慢把它拥在怀里,似乎那上面仍然有那个人的温度,他还是想要去感受的。
正如那些过去的岁月,不管是恨也好,爱也罢,他的思绪被这个人牵动着,一步步沉沦,越是伤害越是想要靠近,将他禁锢在身边,以为这样就可以将他牢牢地握在手中,以为这样就不会分离。
薛洋放下被褥,起身走到桌子前面坐下来,将头埋在胳膊里。他的身旁没有声音——晓星尘在的时候也是静悄悄的,但他就是觉得即便那个人默不作声,这个屋子里也是满的,是充实的让人安心的。
然而这时候却是真的安静了,空空荡荡,只有他一个人。
薛洋动了动嘴巴,轻声唤道:“晓星尘……”
想到了什么,他将那颗糖从怀中摸出来,捏在拇指和食指指尖放在眼前,想拨开薄纸扔进嘴里,但还是忍住了,重新放回贴身口袋之中。
他坐在那里很久,直到小腿有点麻痹了,才站起身,将晓星尘随手搁在角落的霜华剑刃拿起来,拂掉上面薄薄的灰尘放在桌子上,然后从柜子里面翻出一件道袍来。
阿箐还靠在义庄门外,看小宁在一边玩那些落叶。小宁把叶子从梗上面拽下去,只留着那条坚韧的叶梗,将两根缠在一起,分别往两边拉,总有一条会被扯断。每次拉之前她都会先选择一条她认为能赢的,如果真的赢了,她就会很高兴,跑到阿箐面前炫耀一番。
义庄门忽然吱呀一声开了。
阿箐一个机灵往里瞅,失声叫起来:“道长?!”
但是她话音未落就硬生生止住了声音,转而道:“你这打扮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