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不凡一愣,伸手拿过烟,疑惑的指了指自己鼻子:“你认识我?”
“当然认识,你之前不是经常半夜过来吗?咱俩还一起打过几回牌呢。”
时不凡又拿了两包糖果,道:“这样啊……对,这段时间有点事。“
大哥理解的点了点头,看着他扫码付款,转身离开的时候道了声谢,顿时吃了一惊。
一直等到对方走到远处的一棵树下,他才收回探着的脑袋:“转性了这是……还会道谢了。”
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这小子每次过来都丧着一张脸,活像是谁欠了他几百万,拿完烟转身就走,然后站在某棵树下,面无表情的望着小区吞云吐雾,有时候一抽抽一夜,脚底一地的烟头。
他记得对方第一次过来的时候额头流着血,阴沉着脸的样子像是地狱恶鬼,大半夜的把人吓得一激灵,大哥站起来打起精神问:“买点儿什么?”
对方指着玻璃柜里的烟,语气低沉:“这个。”
他看一眼对方的年纪,委婉的表示:“这个烟,不卖未成年。”
少年瞬间抬起眼看他,那眼神活像是要把人给吃了:“要么给我拿烟,要么我现在就把店给你砸了。”
对方看上去实在太不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思,他把烟掏了出来,少年丢了钱,也没让找零,直接就离开了。
十几岁的年纪,一身的名牌,不见穿校服,也没见家长管管。那样的冬日夜晚,树下阴暗的身影和明色的烟头,就是他给人仅有的印象了。
但这天晚上,与往常有些不一样。
那个身影旁边缓缓停下了一辆车,时宪满脸不耐烦的敲了敲方向盘,凌萱则从摇下车窗探出了脑袋,笑道:“凡凡,怎么半夜跑这儿来了?元元呢?”
时不凡一边嘴角塞着烟,一边嘴角塞着糖,正在纠结点不点,乍然看到她,立刻把烟拔了下来,皱眉问:“你来干什么?”
“王叔说你从家里溜出去了,我不太放心,你看,你爸还穿着睡衣呢。”
时宪扭头看向他,眉头狠狠的皱起来:“你小子……”
他的嘴被凌萱反手堵住,她瞪了一眼丈夫,拉开车门走出去,道:“这么冷的天,要不回家吧,明天还得上课呢。”
时不凡看向时宪,后者果真穿着睡衣出来的,他扭过了脸,不愿意跟儿子对视。
一家人僵持了一会儿,时不凡冷哼一声,弯腰坐上了车。
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就像是一个梦,不管是甄元白的突然示好还是父母突然半夜驱车来寻,对于时不凡来说,似乎都蒙着一股不真实感。
时不凡知道,这不仅仅只是因为自己失忆了,还有一些别的什么。
他一夜没怎么睡,但第二天早上却还是出乎意料的精神。现在甄元白每天有甄优秀接送,是用不着他了,时不凡收拾妥当走下楼,凌萱一如既往的已经准备好了早餐,见道他立刻笑:“凡凡,吃饭了。”
时不凡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她笑容略略收敛,被勒令不许先吃的时宪一脸不耐烦的拿起了筷子:“我早说了,没用的。”
哪怕每天早上亲自做饭,哪怕把丈夫叫回来留在这个家里,但时不凡的心就像一个顽石,对他们的厌恶早已深入骨髓,哪怕失忆了都不会忘记讨厌他们。
凌萱叹了口气,道:“总会好的,昨天我们不是把人接回来了吗?”
从昨天晚上开始,惊喜就有点多,甄元白先是口头示好,到了早上……瞧他看到了什么,他的小同学居然站在公交站台前,乖乖的等着他。
时不凡坐着私家车经过,又急忙让司机停下来:“我坐公交去。”
他刚从车上下来,甄元白便立刻扬起笑容挥了挥手,时不凡弯唇,快步走过来:“怎么了,一大早的跑过来?”
“你以前给我买早餐,我也该还你。”甄元白把早餐递给了他,时不凡接过去,道:“不怎么热了,几点过来的?”
“六点就出门了。”甄元白没从家里坐公交车来过,不确定多少时间,所以就提前了一些,虽然说好的要感动时不凡,但还是忍不住抱怨:“这条路好长啊,我一路坐过来,要四十多分钟,现在还得赶去学校。”
“是啊,一个人坐的话,是会有点长。”时不凡把吸管戳进去递给他,甄元白摇头道:“我吃过了,你先尝尝,要是冷了,就等到学校再买。”
粥的确有些冷了,时不凡喝了一口,胃里凉飕飕的,但心里异常滚烫,他道:“热腾腾,挺好的。”
这边只有一路公交,乘客不多,又是早上,车上几乎没什么人,两人一起坐上去,时不凡就忍不住问:“突然对我那么好,是不是做什么亏心事了?”
甄元白心里一咯噔,立刻否认:“才没有呢!”
时不凡挑了挑眉,伸手把他的手指抓了过来,这只手白皙细腻,这会儿正藏在校服袖子里缩着,他把甄元白的手剥出来,对方立刻被冻的皱眉:“你干嘛呀。”
“你穿的是不是太少了。”时不凡掀开他的校服袖子去数他里面的衣服:“一,二……里头就两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