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李嘉拜见皇长子殿下。”
“李先生不必多礼。先生今天来的很早啊,用过朝食没有?学生让下面的人给先生重新准备一份?”
“臣已经吃过了。呃,殿下,臣这次来,是向殿下辞行的。”
“辞行?先生是要离开学生吗?敢问学生哪里做得不好,让先生要离我而去?”
“不敢,臣能够有殿下这样的学生,实属三生有幸,乃是皇上那边有了新的差遣。”
看着对面这个只有十来岁,但完美遗传了其母亲,那位来自山西军户的游贵妃英气勃勃的容貌、矫健身材的皇子。李嘉在内心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这位皇长子殿下,长得帅,心肠好,脑袋也聪明,学习也很用功。简直就是完美的学生,不,在李嘉看来,简直就是完美的储君人选。
可惜,礼法大过天,在皇后已经有了两个儿子的情况下,这位继承大统的可能性已经几乎不存在了。
他在那里神游天外,那边朱慈燚已经将他递过去的满桂奏章的复件看完了。当十岁的皇长子再次抬起头的时候,满脸写满了不忍:“这,简直是惨绝人寰啊!没想到世上还有这样的地方,先生,父皇是要让您去解救此地的百万农奴么?”
“殿下,这种功德无量的事情,臣一个人可做不到,臣是去那里尽一份绵薄之力的。”
“先生......”十岁的少年扭捏了一会,脸都快憋红了,终于还是开了口:“要不,学生去向父皇请旨,跟您一起进藏吧?”
“殿下万万不能有这样的念头,雪区都是高原,空气稀薄,气候寒冷,光照又极强烈,你现在这个年纪上去了,说不得会有生命危险。”
“再说了。”看着皇长子殿下仍然有想进藏的念头,李嘉赶紧继续道:“殿下跟着皇上一路行来,天下间的惨事,难道还看少了么?”
“嗯。”听自己的先生这么说,朱慈燚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以前在宫里的时候,听母妃,身边的宫女宦官讲父皇的种种事迹,如何拨乱反正,如何振兴国家,还以为我大明已经民富国强,再无隐忧了呢。谁知道出来这么走了一圈,看到了太多的不忍言之事。”
他向前踏出一步,声音也变得低沉起来:“在两淮,每年汛期仍有大量灾民,卖儿卖女的事情也有发生。在南直隶,工厂里的工人拿着微薄的薪资,每天工作十五六个小时,若是一不小心受了工伤,就被雇主弃之不顾。在福建,山多地少,台风海侵无一年不至,百姓辛苦耕作一年,仍然难得温饱,不得不冒险出海经商。在湖广乃至整个长江流域,无数百姓备受血吸虫之苦,年纪轻轻便肝脾肿大,肚有腹水。在湘西川东的武陵山区域,丝虫病、大脖子病仍然泛滥。在两广、云贵,疟疾依旧肆虐......据闻我大明的民生,南方远胜北方,这南方都是如此了,真不知道北方是一副什么模样。”
“臣最喜欢殿下的,就是殿下仁爱百姓之心。皇上这次巡视天下,殿下一路上最重视的便是民生,这是臣最欣慰的。”夸奖了一句,李嘉正色道:“所以殿下啊,便是我大明的中原地区,民生也是非常艰苦的。我中原地区的百姓,被当地的土豪劣绅也欺负得不少。那些因为疾病、天灾而破产,不得不卖身为奴的人,若是碰上一个心肠好的主人还算可以苟活,若是碰上黑心肠的,只怕也是难逃一死。”
“先生说的极是,不过,我大明自太祖开国之日起就废除了奴籍,虽说前些年朝纲失之于宽,使得蓄奴之风在我大明中原地区再次兴起。但父皇自担任监国之日起,通过清查黄册,重整户籍,已经很大程度上遏制了蓄奴的泛滥,现如今,我汉人为奴的现象,已经不多了。再说了,我汉人再怎么苛待奴仆,了不起就是打死,无论如何,都没有整个阶层虐杀奴仆的集体行为。”
“殿下说得极是。”看着这孩子还没有打消上高原的念头,李嘉心里也有点急了:这要是真让这孩子去找皇上说了上高原的话,皇上还不得打死我?不行,一定要让他打消这个念头。
“所以啊,殿下,这受苦的百姓到处都是。虽说雪区的百姓苦难深重了一点,但顶天不过一两百万人。而我大明的中原百姓,可是上亿啊。”
“嗯......先生的话学生懂了。学生才疏学浅,就先从身边的小事做起,从最好帮助的人帮起。待得将来学生在中原做出了成绩,若是那时候先生还在雪区,学生一定前来与先生共同努力,消灭农奴制。”
哎?好吧,只要你不再坚持马上进藏就好。
“好了,闲话说到这里就够了,殿下,接下来,臣为殿下上最后一课。”
“是,请先生赐教。”
“今天我们不讲书本上的知识,殿下,这是臣昨天从皇上的通政司随员那里拿到的最新奏章抄本,你且先看看,然后分析一下里面有什么门道。”
“是。”
李嘉拿给朱慈燚的,是一堆奏章,不过这堆奏章,虽然上奏的人不同,文采差异也很大。但就内容来说,却是基本一致的:淮河两岸的官员、士绅,一致众kǒu_jiāo赞大明信王殿下,淮安御史朱由检,工作认真负责,办事雷厉风行。出任淮安御史三年间,挖出贪官污吏九十八人,涉案差役无数,查没脏银两百余万元。
“殿下,如何,可有什么想法?”
“六叔好厉害啊!先生,六叔可能是最近几年,我大明风头最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