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于泰(大来)、刘若宰(胤平)、曹勋(允大)以及史可法(宪之),在历史本位面上,都是崇祯元年(1628)的进士。这四个人在明末清初的那个动乱年代,刘若宰运气好,崇祯十三年就去世了。而史可法是壮烈殉国。其余两人,在明亡之后,无论清廷怎么逼迫、征召,都是终生不仕。
总之,这是四个有底线的举子。
当然了,举子们凑在一起,自然的就谈起了这次会试。
“大来兄家学渊源,一手文章是写得极好的,这一次的会试,说不得,会元就是大来兄的囊中之物了啊。”
“宪之说笑了,愚兄可是东林余孽,这一次要不是科举即将大改,都不想来参加会试的。”
“呃......大来兄今年不过三十有余吧,怎么就是东林党呢?东林党不是在十多年前就已经覆亡了么?难不成大来兄十几岁就?”
“东林党阴谋鸩杀今上的时候,愚兄已经十六岁了。”苦笑了一下,陈于泰道:“愚兄是无锡人啊,十三岁就进东林书院了,那时候是拜的存之(高攀龙)先生为师。”
“嗨!那有什么问题?东林党里谋逆的只是一部分嘛,如存之先生这样的,根本就没有参与。而且小弟听说,存之先生现在在日本主政,把日本的田税从五成降低到了三成,活人无数,功德无量啊!”
“就是,皇上宽宏大量,连存之先生都不追究,大来兄不必过于忧虑。”
“咳咳,谢各位吉言。愚兄也不求多,这次会试只要能够中个三甲同进士,将来外放一县父母官,能够为当地百姓造福,也就心满意足了。哎,说起来还是这科举改革逼得啊,各位,那个行测题你们做过么?愚兄驽钝,一百分的题,最多的时候也不过拿了七十来分。”
“哈哈哈,大来兄说笑了。小弟做那个行测,在一个半小时里根本做不完那一百道题!”
“就是啊,文字题还好一点,那些数字题,哎哟,看起来简单,就是推敲不出来啊。”
“所以啊,大家这一科都要努力了。要不然,以后真的没有机会了。”
“嘘~”满饮一杯酒后,刘若宰哈口气道:“其实真要说起来,现在朝廷不是在各府以方山中学的模式新建中学么?据闻若是能够从方山中学毕业的,做起行测题来无往而不利?”
“嗨,胤平兄说得容易,但是这府城的中学,也不是那么好进啊。”
“哦?宪之贤弟,这话怎么说?”
史可法站起来拱了拱手:“各位,小弟是河南开封府人。因为此地是省城所在,所以这开封中学以及小学,也是朝廷第一批次建立的新学校。
要说这学校的校舍、教具、教师,那是真的好。但是这学生嘛,哎!”
“学生怎么说?”
“诸位,开封中学第一年招生一百人,这,谁都知道入了这学校,将来出来做官几乎是稳了,所以想要进去念书的人自然是多不胜数。这学校为了表示公平,便做了入学考试,考试的内容分为四门,语文、数学、常识、体育。这语文就不去说了,我辈读书人不怕这个,我们家里的小孩子也不会怕。但是数学这一块,我们就远远不是那些商贾之子的对手。至于常识,其实就是考的六大报上刊登的一些世界历史、国朝地理什么的,但是普通的士子,能够坚持天天看报的有多少?倒是商贾们为了了解市场行情,坚持每天看报的更多一些。还有那什么劳什子体育,那些商贾之子从小就跟着父辈走街串户,我们这些天天闭门苦读的士子怎么争得过?所以,当年开封中学第一次招生,100名录取生员中,商贾之子占了六成以上......所以小弟才说,若是今科中不了,便是想进各地的中学补习,也是极难的。”
“宪之贤弟说得还算是好的了,虽说这种考试方法商贾之子占了优势,但到底还是公平考试嘛。”
刘若宰起身:“愚兄是南直隶安庆府人,最近这些年,我们南直隶因为来了信王做御史,所以很是翻出了一些惊天大案。诸如那些移民专款被挪用啊,修筑新堤坝偷工减料啊啥的,六大报都刊登过了,愚兄就不多说了。
去年,信王殿下追查赃款流向,追到了我们安庆府一个大商人头上。这厮平日里在乡里横行霸道,目无王法,看起来嚣张至极。谁知道被信王提溜进去后,全身软做一滩烂泥,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了。除了贿赂当地官员,拿到安庆长江大堤的新建工程外,这厮还贿赂安庆中学的校长,在入学考试前事先拿到了试题给他家的两个儿子......哈哈哈,各位,你们要是关注六大报,就该知道信王殿下是个什么性子。殿下根据这条线索一直查下的校长、副校长什么的全都废了!”
“哎~”曹勋长叹了一口气:“我家因为和袁阁老素有往来,所以家父倒是经常谆谆教诲。说什么现在时代剧变,原有的科举选拔出来的官员已经很难应对当今越来越复杂的局面......嗯,这个我倒是承认。但是要废掉旧的,建立新的,这新的东西若是不能保证公平,那还不如旧的呢......”
......
朱由校等人在听了一会墙角后就失去了继续吃喝的兴致,匆匆结账后就回宫了:元宵节啊,子时来临前还是要回宫里陪着郭太后的。
“由校,你这几年做监国,难道没注意到教育方面的问题?”
“呃,大姐。”朱由校艰涩的笑了笑:“当然注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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