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她身上。
这人他们倒是很有印象,她身手不凡,曾作为护卫随侍女帝身侧,颇得宠幸,禁军中的大多数人出于不服气的心理,还同她过过招。他们心中对帝姬的身份又信了几分,而贤亲王的近卫眼看情况有变,想赶紧出手擒住两人,却被禁军阻了一阻。
禁军小队长拦住几人,淡道:“如今局势尚不明朗,听她一言也无妨。”
宋阁老脸上显出隐藏不住的忧色。他不知道白蝉此刻忽然站出来,究竟所为何事,但起码可以确定,总不会是来帮他。
福纨亦有些担忧,拽了拽她衣袖。
白蝉示意她稍安勿躁,转身缓缓高举起一物,竟是那浸透了血的陈旧虎符。
“‘传令京畿诸军,见此符当如朕亲临,不得有违。’”她声音淡然却清朗,清清楚楚传到场内每个人耳中,“先帝驾崩,传位于殿下——”话音刚落,她往前一步,转身和福纨正面相对,单膝下跪,朗声道,“臣恭迎新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禁军起初还有些懵,可那虎符明明白白执在她手中,做不得假。众人犹豫片刻,稀稀拉拉开始有人松开武器,跟着跪下来。
就在这时,朱雀门传来一声巨响,城门被破门锤彻底冲倒坍塌。黑甲军如潮水般涌进城内,为首的除了萧太傅,竟还有一身戎装的白蝶夫人。
宋阁老心知大势已去,刚想偷溜,结果被身旁的禁军护卫一左一右给按住了。
福纨却没有看他。她垂眸看向身前跪拜的女子,托住手臂,将人扶了起来。
“孤……朕,”她从胸中长长吁出一口气,道,“朕今得入宫阙,定不忘当日之誓。朕将许百姓安乐,四海升平,律法清明。”
众人跪拜三呼万岁,白蝉没有下跪,唇角却微微露出了一点笑意。
福纨直直看向她,又道:“阿蝉,这天下,你可愿与我共坐?”
这话一出,众人都没反应过来——因为他们的新帝陛下语气太过随意。众人第一反应:这是闹着玩的吧?旋即,他们见那冷若霜雪的女子更随意地点了点头,淡道:“好啊。”
等等……这?
无论文臣武将,听见这话的人,都呆呆睁大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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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帝即位不久,便到了大婚的日子。
长乐宫中,宫人忙忙碌碌,个个神色紧绷。新帝的登基大典也没见他们这样紧张,说白了,还是因为某些疯传的传言。
首先,新帝要娶的皇后是位女子,单是女子也没什么稀奇,可新帝本人也是女子。这就多了许多礼仪程序上的问题,为此,新上任的宫廷礼官几乎愁秃了头发,才赶制出了一份新方案。
纳彩、问名、纳吉等等六礼自然逃不过,只因双方都是女子,许多程式都要改了名字。
新帝御下极严,对这些礼仪小事反倒不甚在意,只让他们放开手操办。
礼官们更愁了。为什么?因为新帝对未婚妻的态度。
外头公开的说法都是,新帝为了安抚补偿无辜被冤的定远侯一族,方娶了这位硕果仅存的小侯女。可底下人都知道,新帝待这位“白姑娘”可很不一般,说实话,她们就没听说过哪朝哪代有过这样的妻奴皇帝。
礼官担心万一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惹得皇后不快,吹吹枕边风,他们怕是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当然这也是其次,最要紧的是,这位皇后本人也很不一般。
她出身贵女,却家道中落,直到最近才得以平反,据说从小一直生活在江湖门派,精通杀人剑术。
新帝登基后,这位白姑娘担任了禁军教头,禁军之中佼佼者众,却没有人一人不服她。前些日子举行军中大比,有外头的官员去看了,回来便惊叹,说这位新任的白教头真是别出心裁。
往年大比,总有误伤同僚的情况发生,有时候就算打到两败俱伤,也很难评断输赢。今年却不同,白教头亲自定了一套全新的评判标准,比武双方都要穿上护具,再以木制武器相击,刺中标红的核心部位则得分。
教头自己也下场玩了两票。她内家功夫稀松平常,武学技巧却臻于化境,往往在对方招数还未成型时,便已一眼堪破招式来路,瞬间破招,一剑点上对方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