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影的一剑是虚晃,他的目标不是杀了江遂,而是吸引其他人的注意力,为卫谦离开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本来只想刺伤江遂,结果意外刺中了卫峋,一国之君可比摄政王重要多了,瞬间,大家就乱了阵脚,卫谦成功逃脱,而承影被江四砍了一剑,没有伤到要害,也拖着受伤的身体离开了。
要怪就怪如今是半夜,天太黑,而承影他们在这里不知道驻扎了多久,自然比他们清楚哪里逃跑更方便。
陛下受了重伤,落梅司的人不敢耽误,连忙把他送到了山下临时征用的驿站里,沈济今一早就等在那了,即使再困,他也不敢闭上眼睛,就怕自己打盹的时候,陛下带着虚弱的摄政王回来,治自己一个不敬之罪。
如今回来是回来了,只是这画面和他想象中的有些出入。
司长的神情十分严峻,他快速说道:“陛下肩部受伤,被敌人砍了一剑,那剑上还有不知名的毒。”
一听这些,沈济今的瞌睡虫立刻就消失了,他迅速进入到医者的状态里,查看起卫峋的伤势。
简陋的房间里人来人往,江遂面色苍白的站在一旁,他帮不上任何忙,只能在旁边干看着。
盆中清澈的水渐渐变红,被倒掉以后,再换上新的,又很快染上一层深重的血色,终于有人注意到摄政王的存在,轻声细语的想要把他请出去,江遂却跟没听见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不走,别人又不能轰他,只能任由他继续站在那里。
这个时代没有手术,没有麻醉,受了皮开肉绽的重伤,除了撒上一点名贵的药粉,用金针封穴止血以外,就只能靠病人的强大意志力和免疫力了。
天刚蒙蒙亮,卫峋发起了高烧,沈济今忙活一晚上,到了现在也不能停下,得让卫峋退烧才行,再这么烧下去,就算活下来,陛下也要变成傻子了。
沈济今还要去写后续的药方,他跟旁边的一个侍卫说降温的方法,说到一半,摄政王却走了过来,“我来,忙了一晚上,你们都下去休息吧,换几个人进来。”
侍卫听了,没有拒绝,疲劳的他们确实也没法好好照顾陛下,他们可以休息,沈济今却不行,所以他还是坐在原处。江遂在冷水盆里投洗毛巾,沈济今这才看见,他的手颜色和正常人不一样,手腕上两道被绑缚过的痕迹已经开始青紫了,他皱了皱眉,想说什么,江遂却已经转过了身,把毛巾又轻又柔的搭在卫峋额头上。
沈济今看了看这两人,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干脆站起身,出去写药方了。
而江一等人,又过了半个时辰才到这里。
江四带人去追卫谦,到现在都没回来,江遂坐在卫峋身边,听说江一来了,却也没精力去见他。亏得卫峋身体好,到了中午,这来势汹汹的高热就退下去了,要不然不仅他熬不住,陪着他的江遂也熬不住。
将近三天三夜没睡过觉,在听到沈济今说卫峋已经没有危险之后,他才在隔壁房间睡了一会儿,不过两个时辰以后就醒了,坐在床上,他打开门,发现江一、江五、江六全在门外站着。
三个暗卫不约而同的看向他,却不敢开口。
江遂自己似乎没意识到,从他离开那座山开始,他的脸上就一直没有表情,怒也好、哀也好、急也好、喜也好,全都没有,不管是谁,看到他这副模样,心里都是咯噔一下,不敢接近,更不敢吸引他的注意。
连江一都觉得江遂此时的状态有问题,拧了拧眉,他刚要开口,却见江遂的目光转到了自己身上,“江一。”
他说道,“跟我进来。”
江五和江六面面相觑,只好继续留在外面,充当守门的侍卫。
门被重新关上,江一下意识的垂眸,突然看见江遂手上的伤痕,他怔了一下,立刻抬头,“主子,你的手——”
“无妨,”江遂打断他,“我问你,江二在哪里。”
江一沉默一瞬,“在京城,需要属下把他叫来么?”
江遂摇了摇头,“不必了,让他继续留在那吧,等过几日回到京城,你再让他来找我。”
听见这话,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不过,江一还是确认般的问了一句,“主子……不走了?”
陛下还没醒,落梅司的人疏于防范,如果江遂还想离开,现在就是天赐良机,然而听到江一的问题,江遂突然笑了一声,只是这笑声有点怪,像高兴、又像认命。
“都到这种地步了,还走什么。”
这种地步是什么地步,江一想问清楚,可是江遂倦怠的摆了摆手,“出去吧,还有很多乱摊子都没收拾,卫谦和承影等人屠戮当地的百姓,我知道的已经告诉羽林军了,还有很多都罗列在我被绑起来的那个屋子里,你带着江五和江六,去帮羽林军处理这些事,先救来得及救的,剩下已经来不及的,便好好安葬了他们,给家属留下一些银两,让他们以后不要过得那么艰难。”
江一低头称是,他出去以后,江遂也走出了房间,来到隔壁屋子,沈济今不在,只有两个侍卫木头一样的在旁边守着。
昨晚上,江遂听到他们说什么落梅司,似乎是个卫峋自己成立的机构,落梅司的规章制度成熟又具体,内中高手如云,一看就不是近期才建起来的。
也不知道卫峋瞒了他多久。
连为他舍命这种事,卫峋都做得出来,江遂自然不会认为他是故意欺瞒,可能里面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让两个侍卫也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