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拉德先生真是个口直心快之人。”
这回王旭把普拉德比作豌豆射手,用来凸显自己涉猎广泛。
普拉德揉着胡子说:“这只是真情实感流露,我逢人就喜欢提起,可能是年轻时压抑过头,如今成了老头,惹上了瞎比比的坏习惯。”
两人交谈了半小时,普拉德高翘的双腿就没有放下来的意思,整个人的坐姿如同高位截瘫,生怕下一句就突然咽了气。
“你还有纹身的爱好啊。”陈博不合时宜的插了句嘴。
“是啊,这都被你发现了。”普拉德把两边的衣肩往脖子扯,两行正楷书法字依稀可见。
上帝保佑
相信科学
两段完全不相搭的句式,纹在大佬身上,居然产生了奇妙的哲学反应。
“所以说,你到底是无神主义者,还是虔诚的基督徒。”陈博的笑容僵在嘴角。
“无所谓,通吃,这样就能赚到两派人的钱了。”普拉德兴许是腿翘酸了,起身来回踱步。
“你应该纹个财神爷在背上,这样就能招财进宝。”陈博随口提了个建议。
“事在人为,纹身只是无聊打发时间,我可不相信神学。”
普拉德把手搭在圣经上,一本正经地侃侃而谈,从那泛旧的书封,陈博推断这家伙平时应该没少翻阅过。
真是个精神分裂者....
“普拉德先生,如果你再年轻30岁,说不定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难道现在不是么。”普拉德敞开双臂问。
“我不太喜欢和半条命躺在棺材里的人做朋友,那样不吉利。”王旭在作死的道路上大鹏展翅。
普拉德颇为赏识道:“年轻人,我喜欢你那怼人劲,很有我当年的风范。”
“可我记得你当年不是被人赶出范哲思的么,门口的媒体争相采访你,可你连一句话也没有说,自吹自擂可不好。”王旭事先做足工作,无情的揭穿了对方。
“确实是,那时我势单力薄,首要任务是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尽可能的争取到更多资源,逞一时口快不可取。”
“所以你现在才成了话唠。”王旭再一次用豌豆射手打比方。
普拉德点头赞同道:“是啊,你说的没错,所以年轻时该狂妄还是要狂妄,为了几千万赔偿金,弄到自己成日不开心多不好。”
“我看到你昨天在推特上了烧纸钱,很遗憾,那是张盗版货。”王旭又找到了新的话题,这回的挖苦之味更浓。
“我当然知道,产自鲁尔区,属于高仿中的高仿。”普拉德承认的非常坦率,这让陈博产生了一种错觉,这人在心理上是不设防的。
不过对于初次见面的合作者,这种推心置腹的程度难免令人咋舌,陈博甚至怀疑两人是不是此前有过深度交集。
王旭旋即补充说:“鲁尔莱茵工业园,这我知道,它被誉为西方的莆田,专门生产华夏精品的高仿。”
“在人物的刻画上,这帮崽子的认知程度明显不够深入,我不用放大镜,都能从阎王爷的眼神里瞅出耶稣的既视感。”
“按我们那的话说,这叫本土化改造,我反正觉得改造的蛮成功的。”王旭对此褒奖了一番。
话锋一转,王旭道出了真实意图。
“我知道,你一直致力于证明自己,如今的奢侈品市场是三强格局,在经济学者的眼里,奢侈品市场确实是个饱和到不能再进食的胖子,可如果我们再给他凭空变个胃出来呢?”
这番话一下勾起了普拉德的兴趣,他的注意力瞬间集中起来,一扫先前的吊儿郎当。
“钟表珠宝、箱包、饰品、服装、化妆品香水共同铸成了轻奢品,是时候该给这个孱弱不堪的老人好好补充营养了。”
“就拿这烧的纸钱,试问一下,普拉德先生,你有考虑过其溢价的可能性么。”
陈博万万没想到王旭这家伙居然真从兜里掏出了一张货真价实的天地银行纸钱,思维惯式告诉他,哪有人会随身带这玩意。
“我想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普拉德两手托住下巴,在纠结中陷入沉思。
王旭进一步强调:“这股潮流也风行了20余年,虽然创造了数千个工作岗位,每年增收数亿元,可终归是差了点什么。”
普拉德说出了自己的困惑:“我曾经用复杂的祭拜仪式在网络上引起模仿热潮,我也试图将烧纸这一行为尊贵化,可从收到的反馈结果来看,我无疑是失败的。”
“那是由于你热衷于用虚无缥缈的修饰词来装点你那昭然若揭的商业行径,很明显,他只对有钱人管用。”
王旭道出了问题的关键所在,对方只知道有钱人喜欢什么,而天地银行的发烧友中,有相当一部分是底层百姓,在大数据图谱里,这部分人和形形色色的信徒有很高的重合部分,一次祷告拜两个神,受到的祝福肯定也是双份的。
“你是说让我迎合穷鬼么?不不不,我做不到。”
普拉德骨子里的蓝血傲气占据了上风,他自视“清高”,从这个角度发掘,他是个不纯粹的商人。
“迎合穷鬼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吸引富人,你要尝试让富人主导这个烧纸形式,按照你说的,复杂的流程,繁琐的礼节,最好再加点神秘感。”
“那和我之前的行径区别在哪?”普拉德的脑筋开始转不过弯来。
“之前是一个人的自嗨,现在则是群体的盛宴,人在集体中是最容易找到归属感和认同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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