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兢轻声道了个“是”字,方才继续道:“高婕妤说,听闻皇后娘娘这两年时常卧病,怕皇后娘娘此番有个好歹,到时候,顾氏会因娘娘强闯凤辇之事,有所诽谤,故此先下手为强,有了恬婕妤之事,想必不论皇后娘娘日后如何,顾氏也说不得娘娘了。再者,此举也是逼迫皇后娘娘,免得其趁势韬光养晦!”
云风篁嗤笑了一声:“她倒是贴心。”
“娘娘,这高婕妤的确有些过于跳脱了……”陈兢对谢如男情分一般,不过是看在这是云风篁族侄女的份上,略有在意。
但跟云风篁本身的利益比起来,那绝对是不值一提。
所以对于高婕妤先斩后奏的举动,其实没多少恶感。
当然了,他真正的态度,还得看云风篁的意思。
如果云风篁动怒了,那么高婕妤自然就罪该万死。
此刻就故意放缓语速,等待贵妃的指示。
“这高氏自来不老实。”云风篁点一点头,缓声说道,“她说的倒是好听,其实是在同时刺探皇后与本宫。对如男下一次手,因为容貌到底可以恢复,顶多错过一次于如男来说不算打紧的宴饮,不至于彻底得罪了本宫,却给了本宫一个对皇后出手的理由,也间接逼着皇后扶持她……当然了,此举其实也是侧面展示她的能耐,衬托如男的废物。不提她的心性,单说手腕跟时机的拿捏,这的确是个人才。说起来,她当初是怎么输给黄氏的?本宫看她弹压敬婕妤也足够了。”
陈兢说道:“当初却没有这份聪慧决断,兴许是进宫之后开了眼界才长进的?”
“可能吧。”云风篁思索了下,这高氏跟她当年入宫时年岁仿佛,十来岁的时候,原本就是最容易蜕变的年纪。
而且宫内宫外的生活是两回事,进了宫之后忽然开窍也不足为奇,她没继续追究这事儿,只说道,“这么个人,皇后是肯定弹压不住的,所以暂且先不要动她,且看看她能在皇后那边折腾出些什么动静来吧。”
“娘娘,刚刚高婕妤跟丽婕妤都被皇后召了过去。”陈兢轻声说道,“说是皇后娘娘对她们擅自做主的事儿大发雷霆,这不,专门呵斥了一番不说,甚至因为话赶话的缘故,皇后娘娘大概是为了镇住她们,专门吩咐了,要丽婕妤跟高婕妤都舍弃子嗣缘分栽赃陷害于您!”
云风篁闻言不为所动,说道:“皇后这也是被气急了,净出昏招!黄氏也好高氏也罢,本宫看着,都不是真正被皇后收服的人。这会儿要她们拿子嗣缘分出来做局,这两个人怎么可能听话?最主要的是,皇后这些年来,给手底下人才争取过些什么啊,就这么要她们卖命,
如何服众?本宫对底下人也谈不上爱若子嗣,可该给的也从来没短缺过。”
这是实话。
敏贵妃虽然是公认的张扬跋扈,听着仿佛很不好相处一样。
但宫闱里绝大部分宫嫔,都争着抢着想给她做宫里人。
原因很简单,云风篁的规矩重,而且说一不二,但,赏赐也丰厚。
最关键的,绚晴宫宫嫔目前是整个六宫最有前途的地方。
从德妃到伊氏、曲氏、贾氏、恬婕妤、敬婕妤……乃至于崔怜夜这个淑妃都是云风篁提议的。
入宫侍奉的人,不管进来的时候乐意不乐意,来都来了,谁不想有个好前途?
在自己谋取帝宠无果的情况下,抱贵妃的大腿见效这样快,谁不打一打主意呢?
故此云风篁需要底下人卖命的时候也不会客气,她平素里那么丰厚的待遇可不是让他们吃白饭的。
问题是,皇后可没有这样庇护底下人啊。
或者这么说:顾箴没有素日优渥养士的名声。
所以她对底下人狠,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当然这也不是顾箴对底下人没有云风篁上心,主要是这位继后自己都不是很说得上话,心腹平纤宜还是沾了数次宫闱大封的光,才好容易提拔上去的,实在是有心无力。
但云风篁也好,世人也罢,都不会考虑这些的,只觉得皇后待下实在有点儿苛刻了。
“这消息明儿个设法传出去。”云风篁眯着眼,吩咐道,“先别传出宫外,先在宫里头试试水。回头本宫亲自去同陛下说,看看陛下的意思。”
才说了这个,宫外就递了消息来,说是谢无争的使者到了,想面见贵妃。
云风篁自然不会拒绝,命陈兢亲自去安排。
谁知道来人倒是谢氏的老人,只是才见面就请求云风篁屏退左右单独说话,继而跪在地上,低声说道:“娘娘,婢子此来其实是为了……为了戚副将!”
“……”云风篁面色急剧的变化着,沉声问,“二十一哥可知道此事?”
那谢氏老人点头:“是戚家求到了驸马跟前,驸马权衡良久,担心戚家狗急跳墙,这才点了头。”
“戚家想要本宫做什么?”云风篁默然片刻,不等对方说话,又淡声道,“本宫跟戚九麓原本也没什么,他们有什么能够威胁本宫的地方吗?”
谢氏老人小声说道:“驸马也知道娘娘清白无瑕。但如今秦王等几位殿下毕竟年长些了,若是听到一些风言风语,只怕到底有损娘娘清誉……再者,驸马与戚副将也算同袍一场,多少有些心软,故此,才允诺带个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