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还说不是自己师父的人是谁?“晓得了也好,免得我日后两面难为人。”
再次瞧了瞧师父的俊脸,甭说,这对幻寒灵族的俊“男”靓女,倒是格外般配。“好嘞,决定了,为了报答师父的传道授业之恩,弟子定会竭尽所能撮合师父与师娘!”
“……”若你家少主知晓,会不会将你杖毙?
深吸一口气,“阿源,讲真的,你当真没考虑过回去?”目光移向天际,“现在的……已不同往昔。焱国已灭,燚教苟延残喘成不了大器。你若是回去,虽是……庶出,但好歹也是个堂堂正正的祁三公主。佘大哥他……不也一直希望……”
瞬间黑垮下了脸,眯眯眼睛,压低声音,“回去?庶出?公主?他作为佘王的时候,就没正眼瞧过我这因他酒后发疯和劣等奴隶的意外产物!当年祭祀大典,我被活活挖去左眼,他可是眨过一下眼?现今他当了皇帝,我还会指望他将我立为个独眼公主?”
凝成一片的目光中,是深深的恨意,“师父还是莫开玩笑了。不是谁都有师父您这勇气,在仇人眼皮子底下当王爷。师父您以慈悲为怀以德报怨,徒弟我可做不到。此事,还是莫要再提了。”
“仇人……吗?”当年若不是身为太子的他及时赶到阻止,自己和母亲,乃至母亲腹中未足周的妹妹,怕也早已成了贺益泉的刀下亡魂。竟会没有良心般地庆幸,庆幸着他对母亲的执着,即便他没救下父亲和哥哥,即便他曾深深伤害过母亲。
看着母亲日日自责后悔,自己却无耻地在庆幸;看着佘大哥死无葬身之地,自己却自私地不愿去查幕后隐情;看着哥哥血ji-an满屏,自己却淡定地享受着本属于哥哥的一切权利;看着父亲人头落地,自己却平静地接受着父亲的灵羽,坦然地称仇人的弟弟为父亲……自己,真的很是自私呢。
质子八年,与如今的风中残烛,也许便是老天在让自己赎罪。
往昔的贞贞幕幕,走马灯般浮现在眼前,耳边嗡嗡作响,心脏节奏紊乱,身体忘了呼吸,瞳孔失了焦距。断肢、残体交错;烈火、血滩交杂;痛苦、恐惧交替。
“师父?师父!阿槿!!”耳边的声音,也渐渐远去。
。。。
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很暗,很静,很是空虚。一个人,绝望而无助,在这黑暗中,甚至听不到自己的呼吸。就这样踏着虚浮的步伐,漫无目的,毫无边际。不知过了多久,不知走了多远,直到自己都快迷失了自己。
一缕光,蓝色的光,刺破这暗寂。依依稀稀,是那冷静的面庞,是那白色的衣裙。
又是,被你救了吗?柳雁雪?你如此,又要我,如何,才能还得清?为何,不就此放我离去,让相互都得以解脱,得以逃出这命运的拘禁。
“即使你不在意,但也不能否认,有那么多人,都曾因为你,舍弃了自己的生命。”
你说的对呢。
“那你又怎能将这条由他人堆砌而成的x_i,ng命,如此轻易地丢弃?贺昆槿,你的心呢?”
由他人堆砌而成的x_i,ng命……自己的心……自己,还有心吗?还能有心吗?
父亲温暖的大手,母亲柔软的怀抱,哥哥痴痴的笑容,妹妹嘟起的嘴角……还有,师父,师娘,佘大哥,宁源,卫安,卫康,大伯,叶将军……还有……你。
猛得一口冷气入体,呛裂了心肺腑脾。
睁眼,闷呕,坐起,ji-an了一帘的血迹。
“你可算是活过来了。要让皇椅上那位知道,自己的‘儿子’被我活活气死,我不得被株连个九族?如果他能够株连的话。”
伸手接过递来的茶杯,伴着口中的腥味,将意识一点点地拼回。摆设相似的房间,这是……又回到了雪香阁?
“我……”甩了甩头,将记忆寻回,“柳姑娘她……”
“呦,这还没成婚,就张口闭口都是柳姑娘了?”接过空杯,又递上新的一杯,“咋不想想,若不是我把你背来寻少主,你早就曝尸街头了?”
“多谢。”抿了抿嘴,拧了拧眉。这么说,自己的x_i,ng命当真又是柳姑娘所救,那自己的身份……
“师父大人哟,徒弟我还会把您卖了不成?”递上帕子,用下巴指了指贺昆槿那鲜红的嘴角,“虽然徒弟我学艺不j-i,ng,但在x_i,ng别上糊弄糊弄少主,还是绰绰有余。不过这下可好,我可是彻彻底底地为了您,将我的主子给卖了。”
“那柳姑娘呢?”不停地揉着眉心,待了许久,视线才渐渐变得清晰。
“与谷……夫人一同入宫了。听闻是皇后召见。”
“母后召见?”照阿娘之前的说法,她与雪谷主定是旧识。那此番召见,主角是皇后,还是阿娘?阿娘此举,又是何意?
“呵,这声‘母后’可是叫得真切。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殿下您是皇后娘娘所出呢。”
“……”自己迟早会被这徒弟给梗死,“阿娘和皇后关系不错,况且,皇后娘娘待我也……”眼角却瞧见宁源脸上的黯然失色,心底长叹一口气。
“既然你现在无事,那便随我去见个人罢。”深沉的目光移向窗外,“一个老相识,想必你定是想看看的。”费力地站起身,套上外衣,细细地检查是否有ji-an到血迹,“换身男装,至于脸……”犹豫了片刻,“就……扮成佘大哥罢。你们长相也相似,用幻术模仿应当不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