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却又自私地害怕他真的会走,只因他是他生命中的最后一根稻草,若是他走了便找不到多少依恋。
他不愿让自私毁了玄玄,那样,也是毁了他自己。所以一次又一次地叫他走,即使心如刀割,他以为自己足够坚定。
可当他看着桌上留下的字句,朝华竟发现自己突然如释重负。
——我把她带来,等我。
至少,他现在还在。
朝华放下手中的纸,久久望着那几个字,审视着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考虑着自己以及,他。
“玄玄,你让我不再坚定了。”看着那几个字,摇头无奈地笑着自己,他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语气竟是宠溺。
如果没有他的出现,这一切做来或许都会更干净利落,而不像现在这般进退维艰。
对于方舒砚,那个伤他至深的人,他曾不知是否该放下,郁郁难消,他曾只以为这世上的信任如此残破不堪。如今,却因为玄玄,竟对于方舒砚的误会有些放下了。
来到几案边,将古琴取下,手指轻轻触碰蒙了灰的琴弦,眼却不自觉望向了窗外。那一抹在朝霞之下徒生的寂寥沧桑之感,难以用言语来表达。
门突然打开,朝华的手按在琴上。
这便是现实。
他知道,命运正在推着他前进,不容半点迟疑。
“朝君可是在等我?”人未到,声先来,那种妖媚的诱人之声。
门外无数青藤缠绕,包裹四周。散开时,倾缦那妖娆的身形才娇俏地倚在了门边,笑得迷人而魅惑,她的身上总是带着一种张扬的风尘气息。
“倾缦。”朝华换上了冰冷,礼貌的浅笑也掩不去疏离。
倾缦并不介意,笑着款款跨进了门槛,“多亏您的手脚,让我顺利进来了。”
朝华冷淡地勾了勾嘴角,像在说这是理所应当“事情办好了?”
没有感情的口吻,容不得丝毫僭越,不像是交易,却像是命令。倾缦隐隐有些不服气,却也忌惮他的身份,终是没胆量造次。
“嗯。”倾缦点头,“只要您的一丝魂魄,我立刻去完成最后一步。”
朝华点头,对她的话没有丝毫怀疑。他坐到床上,用舒服的姿势坐倚在了床头,深深吸了口气,闭上眼平静道,“开始吧。”
倾缦走近了些,让自己能看到他的脸,“若您始终能保持这般的气度,我倒是真该敬佩您了,朝君。”
朝华微微睁开眼,“我只是为我自己。”至于倾缦如何看他,无需多做解释。
倾缦不喜欢被这样冷淡的对待,不是滋味地撇了撇嘴。她弯下腰,凑近到朝华的耳侧,一手抚上他的脸颊,暧昧地笑道,“别那么不甘愿的模样,别人想要,还要不到呢。”
她亲吻上朝华的唇,另一手直接拉上了他的衣襟。朝华没有动作,睡着了一般任由她的行径。这是他一早就知道的,取出魂魄,谈何容易?这只树妖可以做到,正是因为……
正在想着,突然,他睁开了眼!
倾缦也感到了他的异样,惊愕地停下了动作。
反悔了吗?害怕了吗?倾缦如是想着。
却只见朝华侧过脸,注视着窗户的方向,像是那里有什么吸引着他的目光。倾缦清楚地看到,他的眼中出现了凌乱与不确定,而她也感受到了,窗外有人。
她不知道窗外的是谁,却能明白眼前人的心绪被窗外之人打乱了。
“不继续吗?”倾缦坐下,侵略x_i,ng地抚摸、勾引着朝华。窗外的人,一定很生气吧?她轻轻吻了他的颈项,笑得心满意足。
“停止吧。”朝华眼中的虚弱已经显现。
“什么?”倾缦在很近的地方,定定看着他的双眼。
朝华深呼吸,才渐渐平稳了气息,“你还有另一种方法,不是吗?”
倾缦先是没懂似的,后又不知为何气愤道,“那不可能!”
“开始吧。”朝华眨了眨眼,思考了会儿,又看向了窗户的方向。
倾缦冷笑,透着不甘,“你在自找罪受。”
朝华却是笑得坦然,不再看她,“当我自找罪受,开始吧。”
倾缦见他决绝,开始动作,心下带着这种想让他后悔的报复。
她双手张开,青色的藤蔓从空中汇聚到她双手之上。朝华的身后渐渐冒头青芽,有力而缓慢地缠绕上了他的身体。
他能感觉到紧紧扣住的让人窒息的质感,却也只是始终紧紧闭着眼默默承受。倾缦的眼神变得冰冷,即使她的脸上还有着那能迷倒众生的笑,却显得y-in森而恐怖。
随着枝蔓越缠越紧,朝华的呼吸也开始变得深重。
忽然!
他睁开了眼,白得吓人的嘴唇微微颤抖。他稍稍抬高了头,平静地看着头顶的床幔,努力才渐渐平稳了将要混乱的呼吸。
他的身上没有血,可那些细小的枝蔓已找不到头,纷纷钻进了他的身体,让他能够感受到体内血液流动带来的痛。
这是倾缦惯用的手法,吸取人类的魂魄,能增长她的修为。可鲜有人能清醒地面对这慢慢吞噬的痛楚,她承认,自己确实是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的心思让眼前的人保持清醒。
“不痛苦吗?”她不意外作为妖神的王族有着比人类要顽强的意志,但也稍稍意外,这养尊处优的妖神倒也不似表面看来那般柔弱。
倾缦坐到他身边,用手划过他的肌肤。
带着魅惑的语气,她很清楚,此时的朝华,被她触碰到的地方便能缓解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