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苏弥虽是和贰负不过是几面之缘,甚至从未交谈过。
可贰负身为武神,人间战事连绵之时,供奉信仰他的人自然无数,在仙界也曾是风光一时。金戈巨斧开洪荒,火光星辰皆于铁马之下,长翎不压弓弦,马踏烙土三寸。
完全不敢将那时之人与眼前这个人认作同一个人。
“怎么,上神莫不是怕了?”念因睥睨道,那眼下之痣又为其添了几分傲慢,“神嘛——也不过如此。”
念因伸出左手先是招了招,而后又向下虚按,贰负便乖乖地伏在了地上,任凭念因将自己的脚踩在他的背脊之上。
“上神说世间有正邪,亦有规矩。”贰负的身躯微微颤抖了一下,念因原本略显苍白的脸庞却不自然地红润了起来。
苏弥的口鼻处也弥漫出了一股雾气,静静地附到自己腹部的伤口上。
“那——杀人偿命算不算也是其中之一?”念因将脚从贰负身上抬起,一种莫名的力量感充斥在念因的全身上。
苏弥的腹部也停止了流血,白雾弥漫间,翻开的伤口也逐渐地愈合。
“窫窳原本也并无过错,却被他杀了,吾说他有罪,上神并无异议吧?”
念因一脚踢开了贰负,原本勇武无双,铁骨铮铮的武神此刻却像是被抽干了浑身的力气,冷颤着蜷缩在了一旁。
“吾不过是让其赎罪,甚至并未杀他——”念因的右手中,黑色的丝线瞬间涌现了出来,又不过刹那,一把黑色的巨斧就此成形,念因大步跃起,一往无前地擎住巨斧向苏弥劈去,神态动作,与当年率部冲杀的贰负丝毫无差,“上神,你口中的神与巫魔,究竟孰对孰错呢?”
苏弥抬起双掌,用利爪架住了巨斧,却架不住巨斧上传来的充沛巨力,向着后方不住地飞退,腹部赫然又有一丝血珠渗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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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屿看到苏弥不堪念因猛攻,渐渐处于下风,心脏宛如被揪起那般担心。
而百子归在此时也再次明显感觉到了封印窫窳的结界不断松动,而他此时也注意到结界外的焦灼,心里知道,这样下去那巫魔迟早会打破结界攻进来。
于是百子归心一横,趁童果拿了药还未跑回来,对石屿说道:
“童果虽说是我们这一辈资质最好的,他自己又口口说着自己是童家单传除妖师,但其实他的家人在他小时候就都去世了。”
“他自六岁便是被我父亲带入百家学习。但终究并非我姓族人,长辈对他照顾终究不比亲生父母,同辈之人也多嫉妒他,从小到大,他身边除了我便没有别人了。”
“但我知道,他是当真信任你,把你当成朋友。”
“且又有上神在,若是有何意外,我百子归愿用我百家之主的掌印相托。”
“请你,”百子归艰难地换成了跪姿,深深俯身而扣,“多多关照于童果。”
“哪怕只是说说话也好,他x_i,ng子活,一个人会憋闷坏的。”
“这,便是我此生所愿了。”
说罢,还来不及让石屿反应,百子归双手划出了一个符文,紧接着骈指为剑向着自己的心脏处一点,一口充裕着灵气的血液从百子归的口中喷出,喷在了罐子上。
而后百子归便将罐子牢牢地抱在自己的怀里,闭上眼,苍白的脸上透出一股决然却又解脱的微笑。
石屿看到此情景,心中也未多想,赶紧也扑了上去,想将那罐子从百子归怀中拿开。
可是石屿刚刚踏入法阵,就感觉自己的胸口一阵痛楚,而后便觉得有什么东西不断地从自己的身上被剥离开来。
那疼痛和陌生之感,让石屿一时间失去力气动弹不得。
这个感觉,为何这么熟悉——
好像——
上一世最后,他走入法阵时也是这般感觉吧……
石屿意识模糊间,不由得喊出“苏弥——”
我还想和你好好活下去呀……
为何——为何……
就在石屿快要失去意识时,一股力量,忽然将他推出了法阵。
“傻子!”石屿还未睁开眼经听到一个有些炸毛地声音,“你们两个都是傻子么?!”
石屿的身子被推出法阵的刹那,便恢复了意识。
他睁眼看去,只见童果在法阵中,把已经倒地的百子归费力地拖了出去。
可就在百子归离开法阵之时,那原本将院子保护起来的结界也应然而破。
念因注意到结界已破,不由得笑了一下:
“那个人类小子的修为已全无了,这百年来的禁锢之壁再也挡不住吾了!”
念因只凭着一把巨斧,大开大合间,却打得苏弥只得连连招架。一方面是苏弥先前被偷袭负了重伤的原因,另一方面却又证明了全盛的贰负是一个多么威猛不可挡的存在,念因不过临时吸收了他八成的神力和战意,便有如此威势。
“休想过去!”苏弥被一斧劈到了空中,却一个扭身又加速冲到了想要向法阵飞去的念因面前,一声怒吼,全然不顾腹部又逐渐绽开的伤口,须发皆张,硬是奋勇神力,将念因倒拍了回去。
而那法阵中,原本封印窫窳的罐子,此时也动了起来,裂痕瞬间布满罐身。
石屿不受控制地被那罐子吸附过去,即便他紧紧地抓住院中石桌,也依旧觉得自己随时都要被吸走了一般。
忽然这种感觉消失了,石屿抬头看去,却看到童果已一己之力紧紧地用自己的身子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