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纪东歌半跪在地上,艰难地支撑着身体。他能够确定,是自己身上的生气正在急速被抽空。
本来这具身体就是他自己亲手炼制的傀儡,生气被抽空,他倒不担心会有什么问题。但是这种情况,只有可能是和他相联系的黑蛟,需要大量的生气,才会连他这里都抽了个干净。
难道他猜得没错,陆爻真的去了沧江的旭岭大桥,而方霖没来得及阻止他们,让他们动手伤了黑蛟?
随着他半跪下-身,暴露在众人视线中的皮肤都起了变化。
“血痕!他的后颈上有象征着傀儡的血痕!”
随着薛绯衣的声音,众人发现,纪东歌的后颈上,表皮像是在剥落一样。随着灰败的皮肤一块块脱落,一道深红色的血痕出现在,极为刺目,上面还有淡淡的死气在翻涌,极为骇人。
现场开始时还没有人说话,不多时,全场哗然。
知道自己暴露了,纪东歌勉强站起来,四肢的关节都发出艰涩的摩擦声,在安静的大厅中十分清晰。
他刻意朝着众人露出了一抹僵硬的微笑,顿时有人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
“你们在害怕什么?害怕我吗?”纪东歌轻声问到,又往前走了半步,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你们为什么要怕我?你,你,还有你们!”他突然指着人群中的好几个人,声线尖利,“在我面前谄媚地说,会以我为主、将龙木棠赶出玄委会的时候,怎么不怕我?啊?”
“你们这群人啊,呵!”纪东歌冷笑了一声,表情有些癫狂,随后,他转身看向龙木棠,“不过真是好可惜,你们发现得也太晚了,晚了二十年,那些人——都死了!”
提到“二十年”,连薛绯衣都发现了不对,他下意识地往余长生的旁边站了站。
武直最先问出来,“哪些人?”
“我想想,石岩,蒋文权,郑竹……还有哪些?哎呀我都忘了,不过你们肯定记得吧?”
纪东歌的声音充满了恶意,“他们一个个的,都说为了大义,为了理想,为了玄术的传承,把墓室直接毁掉了。但后来呢?每个人心里都有鬼!都有不说出来的贪婪!我不过是通过伪装,从中挑拨了几句,他们一个个的,就全都疯了!都疯了!”
龙木棠紧紧地撑着拐杖,才没有倒下去,几乎是颤着声音,“二十年前——”
“是啊,就是二十年前。”纪东歌咧了咧嘴角,“墓室里面的玄术传承,明明就是天大的宝藏!可是你们一个个眼界短浅,竟然决定将它尘封在地下。你们不该死吗?你们才是罪人!”
说着,他轻声道,“等你们也死了,可以去问问那些人,死在自己信任的朋友手上,挺圆满吧?相互怀疑、残杀的结局,真好啊!”
话还没说完,纪东歌整个人突然就保持不了重心,直直地摔到了地上,与大理石的地面接触,发出“乓”的一声。他的身体极为扭曲地蜷缩,皮肤也完全失去了人类应有的模样,变得坚硬。
另一边,沧江之上,黑蛟脊背的鞭痕中,血r_ou_在不断地涌动蠕动,慢慢拼接在了一起——伤口正在急速地复原。临江的植物被抽干,生机破败,迅速枯死,还有源源不断、来处不明的生气聚拢在黑蛟的周围。
方霖就是这时候到了江边。她穿着一件黑色的雨衣,在暗处丝毫不显眼。
看见半空中漂浮着的庞然大物,她手里拿着的布袋子跟着在颤抖。稳住了心神,她想起纪东歌的吩咐,将布袋里装着的瓷瓶拿了出来。
抖着手打开了瓶塞,又飞快地扔了出去。瓷瓶划出一道弧线,最后沉在了江水当中,半点水花都没起。
但是,不过十秒,瓷瓶入水的位置,竟然出现了足足七个旋涡!
黑雾扩散开,瞬间就布满江面,还在向上方弥漫。唯有大桥塔尖的那抹离火,光亮依然。
玄戈正手持着长鞭,想要打断黑蛟修复伤口的进程,没想到突然出现的死气扩散太过急速,他下意识地朝着陆爻看去,就见陆爻已经淹没在了黑雾当中!
没有心思再理会黑蛟,玄戈身形直直下落,余光看见一个身上穿着黑色雨衣的女人站在岸边,这种时候出现的,太过可疑,他干脆直接送了一抹离火过去。
方霖见黑雾弥漫,已经看不到旋涡了,她心里又是激动兴奋又是发悚,准备不管了,直接离开。没想到一抹金红突然靠近,直到近到身前她才看清,飞来的是一把火焰聚成的刀刃,火光慑人!
恐惧之下,她喊出来声,连连说道,“我什么都没做——”
声音传到玄戈耳里,他几乎是立刻就辨认出,这是之前在会议上,提出要将陆爻送出去当做诱饵的人的声音。
轻轻打了一个响指,方霖面前的匕首就化作了绳索,将她整个人都绑了起来,固定在了原地。
正当方霖挣扎时,黑蛟在不断地吸收着附近的生气,一个人类,怎么可能被放过?方霖也反应过来,大声朝着盘蜷的黑蛟喊道,“我是纪东歌的下属!我是帮他做事的!”然后这句话只说了两遍,她感觉到全身都在发冷,不多时候,就彻底失去了呼吸。
玄戈靠近了之前陆爻站的地方,大声喊道,“小猫?”
没有人回答。
心瞬间就沉了下去,原本一直压抑着的暴戾之气毫无阻碍地爆发了出来,几乎在他的身周化为了实质。玄戈手上长鞭再次汇聚,将周围的黑雾狠狠劈开。
但是原本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