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琏微叹了一下:“你可记得,这话,从前你对她也说过。”
明城璟怔了怔,惘然不语。方琏接着说道:“三年了,你何需如此自苦,你不断地派人四下寻她,你每日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见姑娘就认,可曾见着她半点影子?或许,她真的已经不在了。”
谢未未一下子住了嘴,唱不出来了,她没想到会从方琏口中听到这样一番话来。她默默地扭头又看了看展瑜,依然是那个毫无表情的冰块脸,但是她看得出来,方琏说的,展瑜也知道。
“不会的!我不相信!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我一概不信!”此时的明城璟那样坚定,哪里像平日里那个浪荡公子。
“还有,人家都说,名节重于泰山,你倒好,恨不得世人皆知你是个纨绔,”方琏无奈地摇摇头,“你说说你,已经被你爹打了多少次了?”
“挨打,总强过叫我娶那个建安郡主吧。我若不是用了这个法子,只怕她早就说动康州王去向太后请旨赐婚了。”明城璟说得平静坦然,谢未未又是一番心潮起伏。
方琏拍了拍他的肩:“如今倒好,康州王和太后是信了你是个花花公子,我爹也信了,昨儿他还警告我,叫我少与你来往呢。”
明城璟苦笑着摇头:“看来,我迟早也是个孤家寡人。”说着,已到了风雅楼的门前,几人鱼贯而入,谢未未从后面看着明城璟的背影,无端地便生了几分萧索之感。
今日因着明城璟身上有伤,方琏便不许他饮酒,只叫了壶好茶并几样点心,在雅间与他说话,另有飘飘在旁边伺候着。这次展瑜也并未进去相陪,而是拉着谢未未守在了门外。
她隐隐地觉得,明城璟和方琏这次并不是来寻乐子的,而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谈,可是又想不到两个公子哥能有什么要紧事,而且,还非要跑出来谈。
展瑜凑过来干咳了一声,谢未未知道,冰块脸有话要说。果然,展瑜认真地说道:“跟在公子身边,无论听到些什么,断不可对外人言。”
谢未未当然明白,若是让建安郡主知道明城璟是故意装纨绔来躲她,那么不光是明城璟,便是整个相府,也会麻烦不断。又似乎,还不止是这件事,明城璟一定还有些事,是外人所不知的。
谢未未当下点点头:“你放心!我知道这个道理的,那什么果子下面有鸡蛋,我和公子就是蛋和果子的关系,他掉下来了,我就砸烂了······”
展瑜一脸茫然,目光呆滞,想了好半天明白过来:“你是说,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对对对,”谢未未拍着胸脯,“我是个讲义气的人,咱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坐一条船、穿一条裤子、死在一起······”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展瑜苦着脸,上次公子说,得带根棍子,必要的时候得打晕,是自己忘了。
谢未未和展瑜一起,吃吃东西看看歌舞,时间也甚好打发,到了天黑的时候,明城璟和方琏出了雅间,几人打道回府。
明城璟看了眼方琏说道:“你怎么随身连个人也不带,此时天已经黑了,你独自一人怕不安全。”
“我独来独往惯了,”方琏笑笑,“小弟一无财二无色,你当似你这般,是全京城名媛千金的香闺梦里人么?”
谢未未听了咧嘴傻乐,就听得明城璟说道:“非常时期,还是小心些好,你我做的这些事,只怕迟早是会打草惊蛇,逼得狗急跳墙。你今日还正说我多带了个护卫呢,此时便借给你吧。谢护卫,你便护送方公子回府。”
谢未未答应得特别爽快,回府搞不好还要上屋顶守着,送方琏还可以在大街上逛逛,回晚了直接睡觉,这是美差啊!
方府离着风雅楼并不算远,只是要经过一条废弃的旧巷,月黑风高杀人夜······啊呸,月朗星稀晴空夜,谢未未一边走着一边心情极好地哼着歌。
方琏颇有兴趣地看了她一眼:“你倒是和相府中一般的护卫不大一样,你看起来身材比他们娇小,却能得明兄将你带在身边。他若真的担心你添乱子,又怎么肯将你留在相府的?”
“因为······”因为我是走后门的啊!这话谢未未没好意思说,她“嘿嘿”一笑,“因为,我真的很能干的。我上房能揭瓦,啊呸,能守一方太平,落地能带孩子,啊呸,能为公子分担后顾之忧!”
方琏抿着嘴,没笑:“确实不错。”
有竿怎能不往上爬,得了夸奖怎能不接着吹:“方公子你放心,有我在你身边护卫,你一定是平安到家!若是有哪个不长眼的敢这个时候来行刺,那才是自找苦吃······”
正说着话,前面树上突然蹿出一人,全身黑色的夜行衣,面覆黑巾,双眼精光毕露,闪着寒冷的杀机,手持长剑,直直地朝着方琏飞身刺去。
说什么来什么?真的是刺客诶,这下吹大发了!
谢未未在那剑气逼至面前之时,奋力一扑,方琏被扑倒在地,堪堪躲过了那凌厉的一剑。两人顺着一个斜坡滚了下去,谢未未拉起方琏一头躲进一间空屋里。
两人惊魂未定,方琏问道:“你当护卫之前,是算命的么?说得这样准!”
我是不是傻?我要是能算到,还会跑来走这条路?谢未未翻了个白眼没说话,方琏又说了句:“谢护卫,你心想事成,展示你能力的时机到了,如何让那刺客自找苦吃,就倚仗你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