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江措给叶司屿开好房间,就去手术室门口等着了,医生刚刚在车里说了,冻伤不是叶司屿最严重的地方,最严重的是他的腿,可能会因此落下病根,所以他们手术最主要的部分还是腿。
江措在外面等了二十多分钟,护士就把叶司屿推出来了,他跟在推床边上看躺着闭着双眼的人,许多话堵在喉咙里,不知道先问哪个。
还是护士先开口了:
“哪个病房?”
“413。”
江措开的是单人病房,还有陪护床位,护士推着人进电梯,江措这才开口:
“他…多久能醒?”
护士看了他一眼:
“三四个小时,醒了喊我们,现在回去你还是多给他搓手搓脚,受伤的脚你拿这个。”
护士递给江措一袋子暖宝宝,江措接过,护士继续道:
“给他包起来,嫌这个热得慢你也可以去买热水袋,反正把他的脚用热度包住。”
江措连连点头,等护士把叶司屿送到病房就离开了,江措先把几个暖宝宝搓热,给叶司屿隔着衣服贴上,然后起身吻了吻他的脸颊,也不管他听不听得到:
“我去帮你买热水袋,很快回来。”
住院部楼下就有小超市,江措买了十个热水袋十几条毛巾回来,他从护士那儿借了个轮椅,去水房把每个热水袋装满推回病房,然后把叶司屿衣服上的暖宝宝撕下来,用毛巾包着热水袋围满叶司屿全身。
等这些做好,他又去水房打了好几盆热水,用毛巾蘸水,给叶司屿擦身体,水冷了就去换,给他用热水来来回回擦了好几轮。
江措用热水把自己的手捂热,两只手抓着叶司屿的脚,来来回回给他搓着,叶司屿的脸上已经回暖,骇人的青色不见,只是泛着白,最严重的是叶司屿的脚,因为鞋子没有羽绒服保温,所以他的脚现在还青着,趾尖僵着,江措给他一只脚趾一只脚趾的搓弄,再用热毛巾给人捂上。
做这些事的时候江措的眼神一直放在叶司屿脸上,生怕他将醒未醒的自己没有发现,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细致的看叶司屿,是看,而不是观察,或者打量,抑或是欣赏。
就是眼神放在他身上,多长时间都看不够的那样,想一直看着他,一直碰到他,只看他的睫毛和嘴唇,都能看很久很久,那样被放在心尖上的,视线舍不得离开一秒的,不停不停的看他,觉得看着他,心里就满了,就别无所求了。
原来我爱他。
江措想。
原来这是爱。
檀故拿着手机躺在床上刷微博,半条腿落在床下晃啊晃的,很快,一只精壮的手握住他的脚踝,把他的腿塞进被窝,檀故皱眉看他:
“多管闲事。”
白空行声音淡淡的:
“有暖气也不能不盖被子。”
接着绕到床的另一边上了床,檀故脑袋底下有三个枕头,人专心致志的看着手机,白空行越过檀故的脑袋去看他的屏幕,上面是一个微博界面,檀故正在编辑给一条微博的回复。
编了又删删了又编,白空行狐疑的看着这么讲究的人,劈手夺过他的手机。
“你干嘛?!”
檀故想去抢,却被白空行压制着,白空行点开那条微博,发微博的是个id是jiang的人,微博就一句话:爱上了一个人。
下面是成群的回复,白空行眯眼看着檀故:
“这是谁?”
檀故翻了个白眼:
“江措!他秀恩爱呢!我想着怎么损他呢,把手机还我!”
白空行顿了顿,才把手机还给檀故,他再次偷偷看着檀故编辑文字,眼底划过笑意,檀故回他:难不成还爱上一头猪?
叶司屿醒来看到的第一个画面就是白色的天花板,脑袋很懵,有些不知道自己在哪,然后就突然听到由近及远的脚步声,和越来越远的熟悉的声音。
“医生!他醒了!”
老师?
叶司屿想,老师怎么会在这儿?还有,他喊,医生?叶司屿觉得浑身都有些僵硬,忽然他瞳孔放大,回忆通通涌入大脑。
他去找老师了,然后山上的雪越下越大,他上不去也下不来,躲在了一棵大树底下。
他那时候想,老师应该很快能找到自己了,可是他等了又等,雪覆盖的越来越高,江措还是没来。
他想起安旗说的,老师就是不想理自己了,想着想着就更难受了,他想爬起来,可是腿已经僵了,他小声喊着江措,一会儿喊江措,一会儿喊老师,叶司屿看着成片落下的雪花,觉得心也会被这样的天气冻凉了的,他有些怪老师了。
他的期待渐渐落空,想着,他可能就要被冻死在这里了,他找的这棵大树干很快也要被雪覆盖,然后他整个人都会被埋在雪里,他花了一点力气把手机的手电筒打开,想着如果有人来找自己,好歹会看到有一点光。
老师会来找他吗?叶司屿那时候觉得,不会的。也许老师再也不会想起他了。
然后他开始想自己的爸爸妈妈,他疲惫的看着渐渐变暗的天空,喃喃着喊了两声妈妈。
后来他就有些恍惚了,唯一记得的就是侵入骨髓的寒冷,他感觉不到自己四肢的存在,渐渐的,他冷得有些困了,天越来越黑,他连哭都不敢哭,怕眼泪在脸上结冰。
后来,后来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叶司屿渐渐又听到脚步声,然后看到一张陌生的脸在自己面前,穿着白大褂,那人问:
“能说话吗?”
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