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傀此时安静站在原地,仿佛只是一座雕像。他谁都没有追,他身边那个银发孩子,抱着金发婴儿,和他一起安静地站着。
元真道众人撤退到山下,廉倾远远看到自己师父跑来,正想挥手招呼师父,却听得一声巨响,仿佛是什么东西炸开了,山顶轰地升起一片火光……
接二连三的爆-炸响彻山巅,众弟子眼睁睁看着本部,就这样陷入一片火光中。
“师父!长祖和墨书师兄他们还没……”廉倾刚开口,就被苍勿打断。
“都跪下。”
众人不敢反抗,齐齐跪在山下,抬头看向山顶。
小师妹没忍住哭了起来,接着,几个与墨书交好的孩子也哭了,哭声被爆-炸声淹没,只有火光照亮了众人的脸,将他们的悲伤神情刻印在每个人心里。
第24章 第二十四篇、
“对不起,师父,今晚好像没有星星……”墨书的声音被淹没在爆-炸声中,他们此刻正坐在距离爆-炸点不远的山崖边,身后那些火光仿佛与他们相隔一个世界,火焰燃烧得再激烈,也与他们无关。
苍铸安静地靠在墨书怀中,半睁着眼,似乎是走了。但他仅存的微弱呼吸告诉墨书,他还活着。
“师父,冷么?”深秋天凉,却因为身后那火光,烤得墨书自觉背上一片灼热。但他还是给师父拢了拢衣服。
“添蕴……”墨书忍着羞涩,唤了一声师父的俗名。他想,这大概是唤醒师父意识的最后方法了。
“莫舒……”苍铸有了反应,他努力睁开眼,看向自己的弟子。
“歇一会儿,我们就下山……”墨书抱起师父,却发现师父的身体异常沉重,重到他无法抱起。其实是墨书累了,这心灵上的折磨令他倍感疲惫。
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折磨已经让苍铸精疲力尽,他摇头,抓起墨书的手,放在自己腹部上,让莫舒掌心触碰自己的肌肤,试图让弟子的体温化作力量,传到他身上似的。
“莫舒……”苍铸说不出更多话语,他的灵魂似乎残缺了,大脑已经无法思考,只能一遍遍呼唤莫舒的名字。以及,做出他能做的最后一件事,那便是……
“不!”墨书仔细看着师父的脸,却没注意自己的手,直到手上传来一阵湿热,才知道自己被迫做了什么……等他惊讶着喊出声时,已经太晚了。
人的腹部最为柔软,是人之弱点所在,墨书那只练过铁掌的手,此刻深深地陷入苍铸腹中。
“莫舒……”苍铸用微弱的声音念着,用眼神将最后一丝温柔传给墨书,深吸一口气,缓缓说出最后那句告白:“我……爱……”
唯独一个你字,直到苍铸生命终结,都未说出口。
墨书不愿拔出自己那只手,怕一拔-出来会导致师父失血更快。他想将师父抱起,却使不出半分力气,整个人仿佛被一双大手摁住,死死地被摁着坐在地上,站也站不起来。
他不知应该向谁求助,只能无助地对着夜空哭嚎。直到声嘶力竭。
天亮了,众人上山寻找长祖和墨书,却见墨书抱着长祖坐在山崖边。墨书那只手已经被从苍铸身体里抽出,干净得仿佛从未陷入长祖腹腔内。那只终结了苍铸生命的手安静地放在墨书身侧。
墨书被叫醒,他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杀了师父,他苦笑,怎么会做这种梦,低头一看,却发现一切都是真的。
苍铸尸体上那个豁开的口子,触目惊心。
四师叔递上一幅卷轴,却被墨书推开。
“没看到是我杀了师父么!我不配继任!”墨书推开四师叔的手,推开众弟子。跌跌撞撞朝苍铸那已经盖上白布的尸体走去,跪在尸体前痛哭。
没人阻止墨书哭泣,垂首静待墨书宣泄情绪,师叔们晓得,此时故去那人,是墨书的师父,更是墨书的养父,还是墨书亲口承认的爱人……
廉倾捂住胸口,那一掌旧伤,在此刻隐隐作痛着。
墨书知道自己不能悲伤太久,他收了眼泪,缓缓站起,转身正想走,却被人拦住了。
“为师兄呈上贡品。”苍勿给他一个似乎裹着球体的布包,隐约还能看到布包内有血渗出。
墨书悲伤得无法多想,他抱过布包,跪下来,举高双手。
“元真道,长祖之二师弟,苍勿门下弟子册歆,排顺位,第五,以死谢罪!”
墨书听到这声念报,吓得手一抖,那布包从他手中滑脱,掉落在地,咕噜噜滚了两圈,停在墨联脚边。
墨联不屑地踢了那布包一脚,走到长祖的尸体前跪下,恭敬地弯腰叩首。
是墨联和安迁还有廉倾一起将册歆砍了头,墨联还记得册歆那惊恐的脸,实在是大快人心。
长祖继任宣言从墨书手里转到苍勿手上,又从苍勿手里转到苍瑾手上,在众师叔手中转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六师叔准备第二次将卷轴递给墨书时,却发现墨书已经不见了踪迹。
众人将苍铸的尸体安葬好后,苍勿开始整顿内部,他门下那些与册歆走得近的弟子,统统受到了处罚。
墨书回到他在山下游历时居住的小房子,里边有他留下的衣物,那些清一色白的袍子下摆,都用银线缝着一个“蕴”字。
墨书换下那身染血白衣,穿了新衣服,带着包裹,开启了他寻找攀傀传说的旅途。
他要找到永远终结攀傀活力的办法。
可如今他却……真是命运弄人。
师叔们最后还是回了本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