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山喉头一哽。桑阳夏从几年前的意外中死里逃生,人们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哪知老天还有其它安排。
桑阳夏在电话里笑了,语气轻快道:“未知生,焉知死。我没想太多,贺老板你也别难过。”
“我还打算快点办个婚礼,比起葬礼,还是婚礼上聚一聚喜庆。毕竟我是个穷讲究的gay啊……走之前大伙聚一聚,贺老板可一定要来,没有你我遇不到小谈。”
他满口答应,心中百感交杂。
“我好久没见他们了,他们现在好吗?”
余鱻描述了下今天见面的情形,贺兰山搓了下胳膊:“这狗粮齁死我了。”
“状态好就行,我们其实联系不多,也就过节时和桑阳夏打一两通电话。这么说来,我跟谈和风从车祸后就没说过话了呢,更别说见面。”
球场上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贺小妹那队赢球了。
小孩子们很容易玩到一起,她已经跟场上那群男孩混熟了。女孩在绿茵地上肆意奔跑,长辫子一甩一甩的,跌倒了就迅速爬起追那个黑白小球,笑得像个富有的地主家女儿。
贺兰山莫名想到四个字——向死而生。
三人在附近餐厅解决了晚餐。
点菜时贺兰山在蚂蚁上树、黑椒牛仔骨、鱼香茄子煲中犹豫不决。
余鱻沉思片刻,将谈和风那招用上了:“你都点吧,我就不点了,你吃剩下的给我就好。”
“不用不用,你太小看我了。”
贺兰山胸有成竹道:“三份都点吧,我一人能吃完。”
余鱻:“……”失策,套路果然得因人而异。
吃完饭去取车,贺兰山还在回味刚才的牛仔骨,一回头发现俩人都离他老远。一大一小驻足在原地。原来是旁边有个滑板公园,他们正目不转睛地看少男少女们玩滑板。
贺兰山歪头一笑,推着他们进去了。
在一旁的店里买了滑板和护具,贺小妹跟着俩玩长板的初中女孩一起滑,三人都磕磕绊绊,却也乐在其中。
贺兰山不会玩,依然是坐在一旁跟余鱻说话。余鱻的神态跟刚才在足球场时完全不一样,贺兰山能嗅到他身上跃跃欲试,甚至可以说是亟不可待的味道。
贺小妹招手让他过去试试,余鱻摆手拒绝了。
在练习场里,无论能力如何,每一个雀跃的少年都有机会上场挥一把汗,可余鱻不行。
这里人那么多,他不能上去。
二十一、浪凡光韵
待场上的路灯骤然亮起,这一拨少年人散得差不多了,剩下两名正收拾包的男香。贺小妹玩累了想回家,贺兰山盯着那俩人,坚持道:“要不坐会吧?就一会。”
五分钟后,那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走了。
贺兰山:“余鱻。”
“嗯?”
“你去玩吧。”他偷偷指了指贺小妹,做了个口型,“有我在,没事的。”只要他跟贺小妹有肢体接触,她就不会被余鱻的气味影响。
“你能让哥搭会不?你哥累了。”
“……朕准了。”她抱有许多疑问,可一时间什么也问不出口。
贺兰山顺理成章地将胳膊搭在她肩上。
“那我去车里拿点东西。”
借了贺小妹的长板,余鱻转身踢板上板滑了出去。他的衬衫被风吹得舞动,皮鞋与滑板上的嘻哈涂鸦形成鲜明反差。
贺兰山叫不出那些复杂花样的名字,只感觉他在板上舞蹈,逍遥自在。
月色温柔,他吹着口哨哼一首小调,每一步都踩在节拍上。又一个转身,余鱻成熟冷峻的脸上露出个微微天真的笑容。他随即消失在夜色里,像个夜风化形的少年人。
那瞬贺兰山有点鼻酸,开始胡言乱语:“秋秋,有时我恨一些生来无法抛弃的东西,有时又感激它。它会带给你别人体验不到的事——坏事有,好事也很多。”
“什么跟什么?没听懂。”
“没事,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回来时余鱻换了双板鞋,踩着块双翘板顺着一侧楼梯栏杆直飙而下。换了另种板子的他像切换了人格,轮子与地面撞击的声音扣人心弦,完全不是刚才浪漫优雅的玩法。
懂一点滑板的贺小妹在一旁“报菜名”,对这些花样如数家珍。贺兰山感觉自己在听乱码。
他玩了一系列令人心跳漏拍的花样——穿越路障直奔u型池,在池中驰骋。不,直白点说就是“飞来飞去”,可劲飞不怕死的那种飞法。
在某几个惊险动作时,从前看过的滑板视频的弹幕在贺兰山脑海中飘过:
“我住院前比他还要蹦跶。”
“我胳膊腿还在的时候也这么玩。”
“这他妈的不是人……”
余鱻有这样的劲头,着实可称得上是奋不顾身。他肆意流汗喘息,在夜空下凌厉果决地旋转跳跃,表情冷峻。贺兰山遥遥感觉到他很满足。
艳羡佩服之余,他又有点担心,还默默当了会盯裆猫。
裤子你争气点可别崩了。
贺小妹在一侧目瞪口呆道:“余大哥是不想当着别的人面玩吗?可他这么厉害,不想在别人面前秀一把操作吗?也忒低调了吧。”
话音刚落,贺兰山还真瞧见有拨人进来了,连忙吹了声口哨提醒余鱻。余鱻向他挥挥手,比了个幼稚的“看我的”手势,随即玩了个u型池后空翻作为收场。
贺兰山觉得又好笑又好气……这家伙哪里低调了,这么爱炫,一点防护措施都没还敢这么玩,摔了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