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思前想后,除了燕军将至,姬瑾瑜实在是想出什么事情,值得北城军营在子时敲响那沉闷的钟鼓声。
“皇上,赵将军觐见。”
“宣。”段浅是北城军营的统帅,赵云是段浅的一把手。段浅离京,北城军营一切事务由他接手。
“臣参加皇上。”男人一身冰冷的盔甲,京城夜里还是大雪纷飞,从寒冷的屋外进了暖和的殿内,一生坚硬闪着寒光的盔甲冒出了丝丝雾气。一张国字脸,两撇粗浓眉紧皱在一起,一进大殿就是下跪参拜。
此刻姬瑾瑜已经是不在乎这些礼数了,摆摆手,让赵云起身,“朕只想知道什么情况。”
赵云起身,眉头皱在一起还是没有松开,斟酌了一下用词,才小心翼翼地开口:“今日子时一刻,巡逻士兵发现西北方有些异常,末将遂派斥候前去探查,一刻钟后斥候传来消息,称北面有大批军马来犯!看旗帜是燕军!军马驻扎在距离京城两百里处,目测大概兵马数十万!此时已经是子时三刻,臣别无他法,只能令人先敲了北城军营的传讯钟,再进宫领罚!”
果然和想象的一样,姬瑾瑜说不出是什么情绪,但是无比地清楚自己此刻比任何时刻还要冷静。“赵将军何罪之有?”姬瑾瑜开口,声音微哑,“赵将军能够率先察觉敌情,该赏!只是,现下不是论赏的时候,等战争胜利,将军的奖赏才能一便给赏了!”
“可还有更详细的情报?”姬瑾瑜再次询问。
“有的!”赵云点头,有些犹豫,又看见姬瑾瑜清朗一片的黑眸,在这明亮的烛火下格外显眼,赵云定了定心,道:“那些人恐怕是二王爷的人!”
姬瑾淋虽然叛变了,可他身份还是在那里,姬瑾瑜也未曾下旨剥夺他的王爷的封号和身份。这称呼倒有些尴尬,可不这样称呼,赵云一名武将,嘴皮子也不利索,实在不知道怎么称呼,干脆还是和原来一样。
姬瑾瑜眼里闪过一抹嗤笑,他知道姬瑾淋叛和燕奎合作,他也知道他养了私军,可他从未想过他竟然会举着燕军的旗帜前来围攻京城。也不知道姬瑾淋心里是何种想法,现在竟然也是连林太后的命也不顾了。
“总共多少军马?”姬瑾瑜问。
“约摸不超过二十万!”赵云也未曾亲眼瞧见,从斥候传回的消息里,二十万大军已经是往大了估计。
姬瑾瑜陷入沉思。二十万军马?京城总共留守兵力也才十万,燕军哪里来的这么多军队?段浅和方沛传来的消息里,燕军并没有突然少了这么多大军,这么多大军突然调动,他们是肯定能收到消息的。而这凭空出世的二十万大军,又是怎样一路自燕奎,且在不被沿途官府发现的情况下深入京城腹地的?
嘉陵以南的城镇虽然大多数百姓都已经撤离,但速度绝对没有这么快,官府也未撤退,重要要塞还有官兵把守。他们又是怎样一路南下的?从除夕那日战争开始,到现在初九,才九日……
“皇上,太傅大人携一众朝臣觐见。”恰时,苏康出声打断了姬瑾瑜的沉思。
“宣。”姬瑾瑜深吸一口气,现在不是想他们怎么来的,现在的重点是怎样在敌方兵力是己方两倍的情况下,守护好京城。
“来人,给各位大人看坐奉茶。”
凌晨时分,本是夜深人静周公晓梦的时刻,京城大街上却人潮涌动。一批又一批穿着黑色衣服的男子前来,安抚百姓情绪,维持京城秩序。而从未在此刻掌灯的议政殿,却是满满当当坐了一片。
北城军营的钟声已经停了,下了一夜的雪也在此刻停了下来。一道黑色的影子,趁着夜色深重,往着西北方前进,快去消失在这黑茫茫的夜色中。
姬瑾瑜声音不大,但在这一颗针落地都能听到声响的大殿上,已经足够了。
“此刻,正是国之危难时刻。朕此次深夜召众爱卿前来,所谓两件事。”
“其一,燕军来犯,京城恐不保。摄政王方荣轩先见之明,在京城留了一条地道直通城郊。赵云接旨!”
赵云向前一步跪下,等候姬瑾瑜吩咐。
“你且调一万大军维持京城秩序,家中有老幼孕者,可先行从地道出逃,无论权贵。即刻执行!”
“臣接旨!”在听到地道的那一刻,赵云心中就是一骇,又听到皇上的那句“无论权贵”,赵云心里又是一阵激动,他们的皇上!是真的爱民如子!
“十一接旨!”姬瑾瑜再次出声,十一是暗卫中武功仅次于十七之人,也是禁林军的统领。
“臣听旨!”
“你率领皇城两万禁林军,严密包围皇宫,不得随意放出任何人!”
“臣接旨!”
“这是其一,”姬瑾瑜视线扫过再坐的朝臣,他们脸上无一不是凝重,又在姬瑾瑜说了地道之事后,有些稍稍放松。十万大军对二十万大军,怎么解都是死局,他们这些老臣很多都已经活够了,能让家中小辈逃出去,他们已经心满意足了!剩下的,就是在这大殿上,和皇上同生死共进退。
“其二,燕军来犯,朕不可能弃城而走,魏江听令!”
魏江年龄不大,也才二十又六,可他却是在十年前随老摄政王上过战场,浑身透露的那股子庄严血性,怎么也让人忽视不了。
“臣听令!”
“北城军营剩下九万大军,朕全部交给你!京城的城门可以破,破的时间也是三日后……”姬瑾瑜目光晦涩,在座的大臣也是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