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陵没再问丁澄,他们到底是去哪儿,他们一直走一直走,大致走了快四五个小时了,齐陵终于把丁澄给拉停了,他将人抱住,“谢谢,够了,我们回去吧。”
他发泄不出来,丁澄似乎帮他用这种方法帮他发泄,他的确比之前要好受许多了,但这么走下去,其实也够呛的了。
“那,再走一段就不走了。”
丁澄回抱住齐陵,低低咕哝了一句,随后他拉住齐陵的手,把他带中树林中间的一个木屋里,这里是丁家儿孙小时候玩闹的地方,等丁澄他们都长大之后,爱来的人已经不多了。
丁澄对房屋内的布置很清楚,他找到一截蜡烛,然后从包里翻出打火机,把蜡烛点上了,他看齐陵一眼,擦擦他额头的汗,还有肩上落叶。
齐陵有心事儿对时间的感知有些偏差,其实他们已经兜圈子走了快六个小时了,七点一直走到了凌晨1点多,体力消耗相当的大。
“我回去睡觉,你想走还可以继续走,但别走远,好吗?”丁澄按着齐陵的肩膀,让他坐在那个小凳子上,他走到一边把那个可以睡人的摇椅整理一下,就打算离开。
他想齐陵或许会想自己一个人静静,这个地方比他单独关书房里要好。
这片小树林很安全,他带着齐陵溜达了那么久,基本每个地方他们都走遍了,齐陵就算再心不在焉,也不会摔跤或者其他了。
齐陵看着丁澄,在丁澄的手要脱离之际,他轻轻拉住,又再用力把人拉回来,随后他紧紧的抱住了丁澄腰,“澄澄,别走……留下来。”
而他不想一个人被留下来,被丁澄留下来。
丁澄闻言就没再说要走,他轻轻揉着齐陵的头发,一下一下,尽量让齐陵觉得舒服,他也不开口要求齐陵和他说些什么,他就这样站着让齐陵靠。
大致半个多小时过去,齐陵才放开,他起身坐到躺椅上,也让丁澄坐了上来,他将人抱住,又拉过丁澄带来的毯子盖上,再躺下,他们依旧没有说话,可也没有睡觉。
丁澄专心陪着人,齐陵则在整理他的思虑。
其实他早没有在伤心什么了,甚至比过去任何时刻都要清楚些,他脑海中尝试回想他七岁时和程素素相处的那些细节,以前都不曾注意到的细节。
在程素素自杀前的那段时间,她其实过得很正常,甚至比之前的状态都要好,她给他盘算一些未来的事情,给还未即将出世的丁澄准备东西,甚至还说要继续学习。
“阿陵,妈妈会和你重新开始,。家的那些,程家的那些,我们都不要。妈妈会尽力给你最好的,好吗?”这是程素素自杀前半年左右的时间,和齐陵说的话。
齐陵应了,相信了,在他努力长大,努力要保护程素素时,她自杀在他们卧室的浴缸里,鲜红的血液浸透了浴缸里的水,滴滴答答……那如同梦魇般的声音。
齐陵的额头沁出点汗水,回想这些,对于他来说依旧困难得很,他的手不自觉微微缩紧,将丁澄抱得更紧了些,丁澄察觉依旧没有动弹。
这或许是属于齐陵必须要过的那道心坎儿,只有真正走出来,齐陵才能完全脱去他心上的枷锁,才能真的让他放心。
“呼,呼……”齐陵的呼吸略有些急|促起来,他抱着丁澄坐起来,随后又撕心裂肺地咳了起来,“咳咳咳……呕……”
又片刻,他直接干呕了起来,这可把丁澄吓了一跳。
“齐陵,齐陵,你别想了,我在呢,齐陵,我在这里陪着你呢,”丁澄拍着齐陵的后背,又低下头来,想要看一看齐陵的脸色,却始终看不大清楚。
“澄澄……”齐陵喊了一句,他抬头来,脸色苍白得可怕,整个人好似从水里捞过似的。
“我在,”丁澄心疼极了,他半蹲在齐陵身前,然后轻轻将人抱住,“齐陵,我在这里,我没有走。”
“是有人杀了她!”齐陵声音低低,嘶哑又难听,但他心中基本确定了。他脑海中清晰回忆起了浴室里所有的细节,甚至包括程素素表情的细节。
这是以前齐陵无论如何也没办法细想起的那些,甚至曾经姜姿云找人来帮他,他也无法想起,此时此刻,他一点不落地想起来了。
程素素不是自杀,而是被谋杀,是有人将她从他身边夺走了。然后给她伪装成自杀,还让年幼的他来发现生母的死亡。
“我闻到了不同于香水的味道,她很害怕,很害怕……”齐陵说着,他的额发完全被汗水浸透了,身体控制不住地僵硬,也控制不住地颤|抖。
好似他也被人按在水中,无法呼吸,难受至极。
“齐陵,齐陵,你看得到我吗?我是丁澄,我是你的澄澄,”丁澄给齐陵擦着汗,又轻轻地晃着人,齐陵的状态很不对,这几乎让他束手无策。
然而齐陵好似听不到丁澄的话,他低吼了一句,“齐家,程家,他们都逃不了!”
他们就算没有参与,也是知道部分真相的,程素素的死亡那么蹊跷,却让他们用一个产后抑郁自杀来遮盖过了。从本心里,他们或许都希望程素素死,都视她的出生为耻辱。
“哈哈哈……”齐陵忽然大声笑了起来,比之前咳嗽和干呕看来还要不正常,可这是情绪积累到极致后的一些发泄和反应。
“齐陵,你没事儿吧,”丁澄将齐陵的手放到他的耳朵上捂住,然后缩紧了身体,也抱紧了齐陵,又心疼,又担心,又害怕。
齐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