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饕餮和肖衍的状态很复杂,几乎接受不了任何外来的灵气,夏公主拿上来一堆灵石也起不了分毫作用。然而山神之灵不同,这本质上是一种愿力,柔和无比,无孔不入,而且再温和不过。
“……所有人和妖兽,我们别干看着了,都起来,我们用尽全力,来跳一场娱神舞吧。”
莽莽群山中,钟山玉散发着夺目的光芒,而另一道白色的光芒,则毫无阻碍地护住了其中的一人一狐,一名白发苍苍的黑瘦老头儿,带着满山的男男女女,飞禽走兽,跳起了一支古老的娱神舞。动作并不好看,第一次这么做的人和妖兽都有些笨拙,却全都非常努力,这一举手一抬足间,便忽然就有了某种动人心魄的力量。
钟山玉与妖丹各占一边,谁也不愿妥协,不知过了多久,竟然缓缓分离了开来。肖衍猛地张口,一枚五色灵玉在他唇齿间一晃,倏然离开。而妖丹终于挣脱束缚,缓缓游归丹田。
妖丹回归的刹那,所有游离的妖力瞬间回归,娱神产生的巨大愿力涌入,七窍流着的血瞬间停住,长久被钟山玉压制的血脉畅通无阻,肖衍所有的疼痛消隐无踪,几乎像一场新生。
他睁开眼,就看到饕餮疲惫而激动的脸。自己尾椎处微微有些发痒,第九条尾巴忽然长出,在一片血污中白得格外显眼。
老头儿长出一口气,瑶瑶公主死死捂住嘴巴,夏公主这样的铁娘子也红了眼眶。
鼓的全身几乎化尽了,被众巫堵在了昆仑山下。一时间,时光回溯,仿佛又变成了当初他与葆江对峙在昆仑山下,口角变成了打斗,钦匆匆赶来,温和的眉宇间是掩不住的担忧。
而后便是仓皇的出逃,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冰凉无比,总觉得四面八方都是追兵,下一瞬,就会有天神怒目圆睁地落在他们面前。而被封印多年后的今天,又是四面楚歌,追兵满地,曾经热闹无比的昆仑山已经冰封,唯有他依然仓皇地抱着垂死的钦,无处可去。天地之大,竟无一处他们可以容身的地方。
钟山玉呼啸而来,悬停于鼓面前。他微微一笑,伸手便要将其送入钦体内。这个时候,什么在一起之类的也不重要了,他只知道,自己不能让钦死去。
那么,就带着我的那一份,一起活下去吧。
巫师们飞快地围过来,鼓一拳轰在昆仑山的冰川上,地动山摇。阵法微乱了一下,鼓正要继续钟山玉的事,手却被微微阻止了一下。
钦睁开眼,他吸收了不少钟山玉的灵气,竟然微微有了一丝清明。
鼓眼睛一亮,却见钦大颗大颗的眼泪就掉了下来。一面落泪,一面冲他摇头,艰难地做了一个口型,鼓分辨出来,那是:不要一错再错。
那只挡着他的手力道很轻,鼓手上的钟山玉却再也落不下去了。他崩溃般地一松手,钟山玉随着碎裂崩塌的冰雪一齐落下,然后死死地抱住了恢复神智的钦,喉间嘶哑又响亮地哽咽了一声。
钦的手无力地拍了拍鼓的残躯:“你总是做傻事……”
鼓满脸苦涩:“对不起……”若不是当初冲动,他们的故事,便是截然不同。
“……是啊,你当然……对不起我,怎么能……用禁咒,搭了自己……留……我一个人呢……”钦吃力地微微往后错了错身体,看着鼓,就那么露出了一抹极淡的微笑来。
他们的故事,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时至今日,谁对谁错都已不必追究,唯有一点没变的,便是那颗生死与共的心。
昆仑山忽然震动,冰封了不知多久的山顶有光亮起。钟山玉仿佛受到什么吸引一般,逆着落下的冰雪浮起,一直向上升,直到没入了山顶。有人试图上去看个究竟,却被肆虐的风雪所阻,只能从那久久不散的灵光中,猜测是当初天神布置好迎接钟山玉的地方起了感应。
三巫仰着脸,看到强光中鼓与钦身上的黑气彻底消融,似乎有两道白影一闪即逝,又仿佛只是错觉。只是之后问起来,许多人都说,隐约看到过两个抱在一起的人影。
五色灵光一直闪烁了三天三夜,冰封多年的昆仑山忽然从半山腰开始解冻,流水潺潺,所过之处,狼藉一片的大地开始回春。沐浴在灵光中的人和妖兽身上的伤一点点愈合,心中安详一片。
在这场大混乱中吃下无数灵石的小秃眯起眼,看着昆仑的方向许久,忽然展翼,众人这才发现,不知不居中,它竟已长得无比巨大了。此时翅膀张开,五彩而文,翼文曰义,背文曰礼,膺文曰仁,腹文曰信,赫然正是陨落已久的凤凰。
饕餮用来装灵石的兽皮袋空了,里头无数上好的灵石化为了齑粉,一只灵鸟从中飞出,状如翟而五彩文,便是当初一臂国亲眼看到它受害的鸾鸟。
凤鸾现世,天下安宁。
双鸟在西边飞了一圈又一圈,最后落到了肖衍和饕餮面前。肖衍只觉得一股蓬勃的生命力自体内涌起,在饕餮怀中化为人形,稀罕地想要伸手碰一碰它们:“呀,没想到小秃竟然来头这么大呀。”
饕餮不满地瞪了两只鸟一眼:“关键时刻一点用没有,这会儿飞出来现了,真想拔光它们的毛。”
鸾鸟咕噜噜两声,羞愧般地低下了头。凤凰不干了,它可是在混战中,为破坏灵阵出了不少力的!这会儿一急,清越的声音赫然又变成了“啾啾啾啾啾”!
饕餮斜斜地白它:“你再啾啾,我媳妇儿身体弱,正缺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