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他是笨蛋,怎么能这破天让魏熙去买东西,还叫他坐小巴,算算时间,魏熙说不定,说不定——
何年不敢再往下想了。
冷静!冷静!至少先去确认一下魏熙没事。
冰冷的雨无法熄灭他体内翻滚而来的恐惧,他已经看见了立交桥底下的血,听到了人群发出哭嚎和尖叫。
120的车不停的拉着警报,警察早就封锁了隔离带,满地的碎玻璃和血迹混在雨里,小巴车身全都碎了,车尾巴甩到了桥下河里,地上全是油,何年脚下一滑,差点摔倒。他不停的拨拉人群,往里面冲。
魏熙穿什么衣服来着?
他冲进救护车里,一辆一辆的看那些伤者,每看一辆车之前都紧张得不停颤抖,当发现车里的人不是魏熙时,又一下子放松下来。
他的身体冷了热,热了冷,比死还难受。他掏出手机,给魏熙打电话——
电话声响了很久,没有人接。
再播,仍然没有人接。
何年的脑子开始嗡嗡乱响。
“漂上来了,快点,快,这有人——”河底下的搜救队正在向岸上的同伙救援。
何年三步两步窜到河边上,手扒在桥护栏上,往下看,这一看,他的头发全都立了起来,后背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被救起来的那个人,白毛衣上全都是血,下半身已经碎了,裤子破烂的勉强挂在腿上,身形消瘦,远远看去,身影活脱脱就是魏熙。
雨打在何年的脸上,何年怒吼了一声,“我靠tmd!”窜上桥头,就要往河里跳。
身后几只手一把拉住了他,何年用力扯那些人的手,吼叫着,“放开老子,魏熙,魏熙啊——”
他眼睛都红了,血都涌到脸上,“给我起来,我靠,你别吓老子!”
警察已经把遇难者抱上了岸,往救护车里送,医生们冲过来,紧急抢救,但很快摇了摇头,眼看着120把他抬上了车,就要送走,何年拿脑袋直撞桥,一拳就往身后拉着他的人群打去,“靠,放开老子!”
“何年?”一声带着犹豫,很熟悉的嗓音从他背后传来。
听到何年的喊声,看到他吓人的举动后,叫声一下子高亢起来,“何年!”
何年这才听到了,他一下子放弃了挣扎,身后怕他出事的围观者也放开了他的手,何年回过头来——
白毛衣,茶色外套,蓝雨伞,眼镜,那人白皙的脸上,满是不知所措。
何年全身的力气都失去了,他一屁股坐在了桥蹲底下,双手抱住头。
魏熙赶紧走过去,给他打着伞,“你怎么了?”
“我以为那个人——是你。”他一说话,才发现嗓子已经破了,咸咸的,疼得要命。
魏熙往远处看了看,他这才明白发生了何事,他蹲下身,轻叹了口气,手掌温柔的抚摸着何年的头顶,“我在这呢,我没出事。”
何年张开手,一把就把他抱了个满怀,狠狠的吻住了他,在魏熙怀中的他,像虚脱了似的哆嗦个不停。
魏熙听到身后有人惊呼,他把唇往后移,但何年死死抓着他的手。
过一会,有警察过来问有没有事,魏熙说没事,可警察还是好心的把已经不想动的何年送上了车,送回魏熙的家。
路上,警察说:“第一次出这么惨的车祸现场,刚才那个人,才22岁,是个大学生,说去火车站接女朋友——”
他显然也受到了不少的冲击,魏熙拉着何年下车时,他还问要不要帮忙。
道过谢,魏熙扶着何年上了楼,何年一直紧紧的抓着他,半拉半抱,死也不肯松手。魏熙好不容易把他弄进了浴室,把他的湿衣服脱了下去,将他的身体擦干,回到沙发上时,何年仍搂着他的腰。
“我去给你拿衣服,好吗?”魏熙的衣服也全湿了,头发上正滴着水,但一直很温柔的哄着何年。
“你别走。”何年眼眶都充了血。
“傻孩子,我这不是好好的嘛。”魏熙将头拱到他的胸前,被何年紧紧的抱住,魏熙的手磨蹭着他的后背,“冷静下来吧,何年,我没听你的话坐小巴,上车了才想起忘了买鱼,等我买回来时,小巴已经开走了,我怕你等急了,就坐了公交车。”结果车子还没上立交桥,前面就有警察封了桥,说前面出了车祸,魏熙绕了公园小路走过河对岸时,正好隐约看到一个像何年的人趴在桥上又喊又叫,他这才走了过来。
“我怕死了。”何年把魏熙的脸捧进手里,脸上的表情即急迫又认真。“你别死在我前头,我受不了。”
“傻瓜。”魏熙笑了,眼眶却渐渐热了起来,拍了拍他的手,“好啊,我一定会好好活着,我答应你。”
“魏熙……”何年将唇印在魏熙的唇上,魏熙第一次知道,这个孩子的吻也有颤抖的时候……
两个就这样相拥着,坐了好几个小时,眼看夜幕低垂,晚饭时间都过了,可还是没有人愿意先动,魏熙被他揉在怀里多少次,吻了多少回,已经数不清了。
白天事故的冲击,对两人的心都造成了不少阴影。
年轻的生命逝去,是那么轻易的事。他的家人呢?朋友呢?爱人呢?是否也像何年一样,正在声嘶力竭的叫喊,哭泣?
满脑子都是那些血和泪模糊了脸的人,根本没有力气动弹,也没有yù_wàng吃东西,只能更紧,更用力的攢着对方的手。何年紧紧搂住魏熙,魏熙也回拥住他,就这样靠在他的怀里,等何年冷静了,像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