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谁知道。”
格兰仕歪了歪头,怪里怪气的笑了笑:“我们哈巴尔的人都蛮好客的,看来沙漠也是。它貌似不舍得我俩走,又放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出来嘞。”
又是一阵,比先前更剧烈。
同时不知从哪里,传出了一阵诡异的,像是笑声的声音。
“咯咯,咯咯咯……”
地面又是一阵剧烈的颤抖。
“难道……”银尘低头,望着脚下的土地。那诡异的笑声,似乎就是从脚下传来的:“那蝎龙……追来了……?”
“不可能!”格兰仕把头摇的相当决绝:“这里黄金魂雾的浓度已经比神殿那儿高了许多,这就可以证明蝎龙吸收魂力的范围到达不了这里。我们之前用的那一丁点魂力恐怕连它的一个小脚趾头都不能完全复原,也就够它在天上飞一圈吓唬吓唬人吧——”
“那你说,这是……”
突然话锋一转,急促道:
“有东西过来了。”异口同声。
两人相互对了个眼神,点点头。
格兰仕皱了皱眉头,仿佛很困扰的样子:“四面八方都能感应到……按这样说,它应该就在离我们很近很近的地方……可……”
四下望望。天地之间一片空旷,连只小飞虫都看不到。
“地下!”银尘的眉峰突然一紧,伸手拽过格兰仕,瞬间御风腾空。二人脚下的沙尘被急促的气旋搅动起来,飞跃至高空。
同时飞跃起来的,还有一只巨大的,月白色的弯钩。
【五年前】
【西之亚斯蓝帝国·雾隐绿岛】
雁起雁落,白羽黑翎飘洒漫天。无数飞禽的呢喃混合成一片喧闹的交响。
两个人影穿过密林投下的阴影,出现在它们的视线里。但他们并没有接近,只是远远地站着,谈话的声音淹没在喧嚷里。
“今年来过冬的候鸟比往年更多了。”
“嗯。”
“怎么,累了么?”
没有接话,只是默默地望着湖畔数以千计的鸟儿,目光放空。
候鸟落尽,深秋已至。
离那一天也越来越近了吧。
无名的悲伤涨上来,漫过声带。
“没关系。哪怕明天就是大限,我今天,也仍然选择和你在一起。”
他一怔,旋即侧目望向声音的来源:“你——”
“你什么都不说,我只好自己理解了。”对方只是耸耸肩,微笑着的样子让人生不气来来。说着伸出修长的手臂。手掌滑过腰侧,将他揽在怀里。
他垂下眼睑,安静的听着他在自己耳边轻声呢喃。
“那一天之后,你也要像以前一样。”
“怎样?”
“嗯……好好地活着?”
他干笑:“那是自然。”
“仍旧像一个美丽的谜?”
“像么?”
“像。有时候,即使我能知道你的想法,却仍然搞不懂你。”
他抬了抬嘴角,将手轻轻附上他的:“有些事情,你不必知道。”
“我知道。”他笑了笑,松开手,目光飘远,表情微动。
“怎么了?”
吉尔伽美什摇摇头,道:“他们遇上了点麻烦……哈巴尔那边最近有魂兽出现?”
“嗯?”他愣了愣,回想了一下最近天格里传出来的消息:“有,腹子蝎【雪刺】……要去么?那个神殿我去过,可以直接做棋子……”
吉尔伽美什轻轻地摆了摆手,打断他。顺手将他的肩膀揽过来:“好不容易二人世界一次……嗯?”于是那张倾国倾城的面庞瞬间刷红,愤然别了过去,引得他一阵笑:“我说的不对么?”
“是,没错。”语气里明显带着赌气。
许久的沉默,只剩下周围沸腾般的鸟鸣。
“喂。”
“嗯?”侧目,正对上那双浅灰色的眸子。他有点惊讶——那种眼神,分明是带了无助的祈求,像是渴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溺水的人。
“你……会恨我么?那之后……”
他望着那双眼睛,毫不犹豫道:“会。”
那些祈求的目光,瞬间就晃动着熄灭了,化作一片死寂的灰。
他面带微笑依旧,表情和话语完全配不上套:“因为你毁了我们。”
漆拉垂下头,轻轻咬着自己的下唇。
“那之后,我怎样,其实是无所谓的。正如我告诉过你的,这一切,我早已预见到。”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他想起曾经的自己——当初的自己恨他,千方百计地想要杀了他,为自己的使徒报仇。自己为了这个目的做了很多事——包括当时自己认为不可宽恕的抛弃自尊。
但终究还是宽恕了自己的行为。大概,是因为对方先宽恕了自己罢。
那之后的他,一点也不痛苦,反而还很幸福,很快乐。
而现在,他只是想想接下来的某一天自己要做的事,都会痛苦万分。
接近两年的时间,不长,也不短。足以让两个灵魂产生足够深的牵绊,深到想要逃离,却只会越发刻骨铭心。
他慢慢地抬起手,掩面。他感到自己的眼睛极痛,像是被烟熏火燎。
他感到有一只手轻轻地拍在自己肩上,以下,又一下。然后滑下去,环过自己的腰。
他放任自己倒下去,靠在那人身上,伸手将他抱住。
“为什么。”
“嗯?”耳边传来的,是低沉的回应。
“为什么……我总觉着,好像爱比恨还苦。”
吉尔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