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赵祯冷冷道:“你家的东西都是下过白砒的,不吃也罢。”
话一出口,夫妻两顿时明白赵祯早在门外将他们的害人奸计听了去,顿时吓得连人色都没了。赵祯冲向床的方向,骇得那汉子缩到床角落拼命求饶:“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只是赵祯没理他,而是怔怔望着其手上攥着的羊脂白玉,心中痛惜道:母后给的护身宝玉,怎能交给这种人?
一把夺过,赵祯沉声道:“这东西落到你这种无耻之徒手里,只会糟蹋了。”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冲回房,赵祯狠狠甩上房门,好半晌才强逼着自己吞下一口恶气,终是躁得浑身耐不住开始穿戴起衣服,这么个狼窝蛇穴如何待得?简单打了个包袱,装了点未吃完的馒头,赵祯再次将展昭负到了身上。只是他才跨出房门一步,额头忽遭闷棍重击。眼前顿时一黑,脚步不稳下便是摔在了旁边的饭桌上,撞落一碟碗筷,背上的展昭由于没有缚紧更是顺势滑了下去。
“展护卫……,”视线尚未恢复,赵祯便心急地弯身去捞人,不想手探到地上,被碎裂的瓷片划破。手指刺痛虽钻心,但也好在将模糊的视线激得恢复了过来,只是双目清明后的景象却叫赵祯大惊失色。
只见打着赤膊的莽汉竟将昏迷的展昭勒在胸前,并用一把菜刀死死抵住脖子。他双目赤红,有如发狂的野兽恶狠狠道:“小子,你若敢动一下,老子立马叫你这只剩半口气的老哥头颅分家!”
“你!”
“把白玉还过来,给了老子那就是老子的东西,居然还想拿回去?你可真有那个脸!”
赵祯愤恨到几近睚眦俱裂,后悔到极点当初为何不要了那狗东西的命。即便只是预谋,光谋害天子这条十恶不赦的罪名也足以满门抄斩甚至诛灭九族。自己终究还是天真了,太后当初杖责展昭的一番用意,事到如今他才体会。他做人的确是抱着侥幸,以为既然没成事实,便不必重罚,弄到这斯田地,如何不是他无谓的心软造成?看来那个对头柴文益倒是看他看得最透彻,他的确不配为帝,无法防范于未然,更无决策于千里的能力,没有了这个帝王身份,他究竟算是什么?!如今连……连心之深处唯一眷恋的那个人都守护不了。
迟缓地抬眼望向被作要挟的展昭,恨意顿时软成了悔痛,心中更是茫然一片。
展护卫,你说要朕保留一颗赤子之心,要朕仁孝礼义做个宽厚天子,可是这样有什么意义?朕虽未蠢钝到会认为天下之人都有一颗善心,但朕总以为大多数百姓的心都是淳朴善良的,可是那个韩孟非为了报仇要杀朕,张厨子为了报恩不辨是非,王掌柜为了自保伤了你,如今这个猪狗不如贪得无厌的猎户更用你的性命来威胁朕。这些人是善是恶?难道是朕用一颗赤心,用仁孝礼义,用所谓宽厚就可以感化的吗?你来告诉朕,这些你所看重的朕的长处究竟有什么用?能救得了你,救得了这个天下吗?
“小子,怎么不吭声了?你不是很嚣张吗?”见赵祯仍是低头不语,汉子把玩起被扔来的羊脂白玉,神色愈发得意,“把身上所有值钱的宝贝都交出来,一个都不许留,若让老子发现偷藏了一个,就立刻要了这半死不活的小子的命!”
赵祯把头压得更低,却是止不住嘲弄笑声溢出喉头。汉子听那笑声诡异,有些害怕,缩了下肩膀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白费心机。我已把唯一值钱的东西给了你,我早已身无分文,你究竟还想从我身上捞到点什么?”
“胡说八道。你若只有这白玉,如何肯轻易给我?”
如何肯轻易……?赵祯心中自嘲道:那是因为朕是这大宋天下之主,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如何会稀罕那么块羊脂白玉?所以……。紧紧将碎片攥入掌心,让手掌的痛尽可能抵挡住那难以平复的悔恨。财不露白,朕的轻率才招致这样的境地不是吗?归根结底这是朕的愚蠢。
“你说的对,还有一样比那白玉值钱,是无价之宝。”
“那还不赶快拿出来。”明显急不可耐了。
赵祯讪笑一声缓缓抬起头来,只是一双眼目充血,额头因浓重压制着的怒意青筋暴起,他死死瞪着前方的猎户,不冷不热道:“不是已经在你那了嘛!”
顺着赵祯的眼神,汉子这才意识到赵祯指的竟是他手里胁持着的展昭,狂怒道:“臭小子,你活的不耐烦了,居然敢耍老子?”
眼神突然激变,犹如万箭齐发,毒蛇一样的恨意纠缠上去,叫那凶恶猎户不由浑身一震。随后赵祯的声调也变了,变得可怕充满了威慑力。“如果你敢动他一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我敢保证,一定会让你尝到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那汉子被噎得差点说不出话来,一连气急败坏地念了三声“好”才寻回一丝理智。他突然邪笑道:“没问题,你说不动就不动。可是作为替代,你小子得让老子满意才行。”邪恶地扯动嘴角,带着乱糟糟从不整理的胡须一同抖动。
“跪下!——”
赵祯闻言猛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
只见汉子冷笑道:“老子今日要不整治整治你,怕是你掂不清自己有几斤几两。”菜刀紧紧贴住展昭脖子,几近掐到了肉里,若不是把钝刀,早已出血不止。
“别!”
赵祯心痛到极点,想要阻止,却无能为力,只有用力攥紧拳头。
“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