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决断?”
柴文益虽是笑着,可那笑意渐渐泛冷。“要么与我绝,要么与君绝!”
杨宗保浑身一震,突然被堵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沉寂良久,才扯出一抹苦笑,点头道:“你说得不错,我是该有所决断了。”
“如此甚好,我也不是喜欢拖泥带水的人。人就在此处地牢,请吧表兄!”
赵祯本以为自己还要再被晾个几天,谁想这么快又有人到来了,快到赵祯以为是适才离去的紫谨去而复返。看到柴文益,赵祯没有半点惊讶,倒是当柴文益让出身,将其后杨宗保的身影完全显露出来时,赵祯惊骇到嘴大张着几乎半天都没合拢。
杨宗保出现的瞬间赵祯想了很多,可没有一个可能性是对自己有利的。赵祯突然感到一阵颓唐,心中忍不住叹息:柴郡主之事,终究还是让天波府也搅进了这场乱局。
杨宗保走到牢前,目不转睛地盯着里面的赵祯,许久才道:“陛下,许久不见,可还记得故人?”
赵祯苦笑不已:“自是记得的,只是不知以故人此刻的心情,朕该是称呼你宗保哥哥,还是杨将军呢?”
“君臣有别,陛下还是唤我杨将军的好。”
“杨将军本该在雄州驻守,此刻到得碧川,可是为朕而来?”
“正是。”杨宗保神色微沉,有些烦乱地来回踱了几步才又道:“想必陛下如今已知道了我母亲的死因。”
“朕已听说。朕……。”赵祯垂首,面露愧色。“朕觉得遗憾也觉得抱歉。”
“陛下觉得抱歉?那也就是说陛下也已知道是刘太后命人秘密毒杀了我母亲?”
一个“我”字含在口中,赵祯一咬牙,决然道:“跟太后没有关系,所有的事情由朕一力承担。”
柴文益嘴角不由浮现出一丝笑容。果然不出他所料,在杨宗保这个苦主地一再逼问下赵祯果然将所有的罪责揽到了自己身上。
呵,谁说人心难料?他,不是料事如神?
赵祯,你既然要做你那待母至孝、以仁义治天下的所谓明君,那你这黑锅就背定了。
果然,此言一出,杨宗保整个脸色都变了,表情出离愤怒。“这么说来,陛下是承认这件事情从一开始便是你授意的?”
赵祯不知该如何解释,“朕……从没想过柴郡主会死……。”
“可事实却是我母亲因帝王的猜忌被生生毒死。就因为你赵家没有任何证据仅凭怀疑便要先下手为强,就因为你们要防范于未然决定斩草除根,是也不是?”杨宗保越说越激动,“我杨家一门忠烈,对你赵氏尽忠尽责,可换来的是什么?一门孤寡。如今竟连这孤寡也朝不保夕,我又怎知今日死的是我母亲一个,他日引颈受戮的不会是我天波府满门?!”
“不会的!朕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赵祯激动地冲上去握住铁栏外杨宗保的手,情真意切道:“朕答应过展护卫绝不会让柴王府的事牵连杨家,宗保哥哥你现在立刻回雄州,朕与柴家的恩怨,你不要再参与进来了。”
“赵祯,你倒是说得轻巧,你可知自我姑母死得那一刻起,杨家也难逃牵连的厄运。你母后刘娥绝非省油的灯,你可知这几年天波府势颓难道仅仅是因人才凋零?”柴文益冷笑连连。“是了,你早已亲政,分化杨家将、明升暗贬,说不得其中也有你的手笔。”
赵祯双目赤红,痛恨地瞪向柴文益。“柴文益,你到底是何居心?你难道真想看天下再起战乱你才安心?”
“天下是你赵家的天下,你若真心系天下苍生,不如干脆将这天下让回我柴家如何?”
“痴人做梦!”赵祯义愤填膺道:“即便我真将这天下让给你,你以为你就能坐得稳吗?以你的心性,必然想要收复燕云十六州,与契丹再起战乱。骤时苦得还不是百姓?”
柴文益哈哈大笑。“赵祯,你这人可真是可笑到了极致。你不寻思进取夺回祖宗基业,反倒指责起别人可能会有的励精图治?”
“我不与你耍嘴皮子。”赵祯拉住杨宗保,一脸哀求道。“宗保哥哥,柴郡主的死我一定会想办法给你个交代。无论是为了你好,还是为了天波府,都请你不要再趟柴王府这摊浑水了。”
杨宗保狠狠甩掉赵祯的手。“我的事,不劳官家费心。”转而向柴文益道。“文益,表兄有个请求不知当讲不当讲。”
“表兄请说。”
“我已有了决断!我天波府杨家就此与他赵氏恩断义绝。你要复国,我决定助你。”
柴文益闻言大喜。“表兄,你说的可是真的?”
“宗保哥哥!——”
对于赵祯的呼喊,杨宗保全然不理,而是自顾自道。“我杨宗保言出必践。不但是我,我手下三十万杨家将也任尔调遣。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我要他赵祯的血——祭!旗!”
斩钉截铁的两字彻底打散了赵祯所有幻想,他清晰地意识到那个和蔼温柔的宗保哥哥已经离他远去,剩下的只有无边杀意,将他并不算坚强的心一寸一寸地绞碎。他突然觉得很可怕,曾经如此亲近的人竟可以让他生出惧意,原来人心可以变得如此之快,犹如翻面一般瞬息万变。
不同于赵祯被震慑,柴文益也没有露出该有的欣喜若狂,至少在他的谋划中赵祯的生死应该是拿捏在他手中的,再者活着的赵祯可比死了有用多了。他若有所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