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得知赵祯并未影响到救治之时,白玉堂已对自己迁怒的行为感到愧悔。但当吕梦涧之后的一字一语出口,别说是他,便是不相干的旁人也为帝王的所作所为深深撼动了。只是那最后的一句话问出,却犹如巨大的雷鼓轰击心房之上,引得体内警铃大作。白玉堂不由为自己头脑中产生的那个疯狂的念想感到难以置信。
是啊!试问这天下间有哪个帝王可以为一个小小的护卫做到这个程度?!
固然,眼前这位帝王绝非无情之人,但他为展昭所做的是不是多了点呢?多到叫人无法想象的程度。
如果换一个旁人,官家是否也能如此?
怕是不能吧!
见白玉堂面色变幻极快,一会儿后悔一会儿动容一会儿震惊一会儿又是沉思,偏偏变脸了半天连丁点儿道歉的意思都没有,吕梦涧只觉得他的好心简直是让猪给拱了。也懒得循循善诱,干脆把话挑明道:“老夫可把丑话说在前头,老夫确实是有救展昭的法子,可是真正能救人的不是我,而是陛下。白玉堂,你把陛下得罪狠了,万一陛下一时着恼不救展昭,看你找什么地方哭去。”
“什么?”
闻言,白玉堂与赵祯几乎异口同声道。白玉堂更是上前一步拉住吕梦涧的衣袖逼问道:“吕老,你把话说清楚,为何能救猫儿的人变成了陛下?”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莫非是你先前提到的那副药?”
赵祯不解道:“什么药?”
“不妨实话告诉你们。这个药方是穷我毕生之能所创,虽非药力惊人,却对那些已药石无灵之人有奇效。偏偏由于其用药品种繁复,工序苛刻,从未真正意义上现世过。唯有二十年前武林盟主江上青独子受邪教暗算,五脏俱损,重伤垂死,老夫也是以‘碧落黄泉’针先将其伤势稳住,随后给了该药方慢慢为其公子调理。药方中的药物并不见得多么珍贵,但难在部分药材需要新鲜植株为引且缺一不可,另外因是调理的良药,服用起效绝非一时三刻,至少需要连服长达半年之久,中间决不可有一日中断。当年江上青动用了整个正道的关系筹集药材,谁想最终仍是救不了他儿子。”
众人终于明白为何吕梦涧说只有赵祯才能救展昭了。若想顺利筹集所有药材,没有通天的手段是绝对不可实现的,其中人力物力财力缺一不可。武林盟主拥有如此权势倾江湖之力尚不可得,那么唯一可以做到的除了天下之主还能有谁呢?
白玉堂明了了利害关系,二话不说,单膝跪下对赵祯道:“陛下,适才是草民失言,不敬圣上。要打要骂,要杀要剐,全由陛下做主,白玉堂绝无怨言。只求陛下……。”
赵祯摆手打断白玉堂,上前一步将其托起。“不必说了。朕知你也是关心则乱才口不择言,朕不怪你。其实,即便你将朕骂的再惨,朕也不会不救展护卫,只要帮到他,朕必当倾尽全力……”
“且慢!”不待赵祯说完,杨宗保忽然上前阻止。他望向吕梦涧拱手道:“这样的药方不妥,以吕神医大才,不知能否更换另一副药方?”
赵祯不解道:“宗保哥哥,这是为何?”
杨宗保忧虑道:“一来,这是为了展护卫。这药方听似简单易得,实则繁琐,相信除了药物来源,应该还有不少复杂的工序隐而不宣。此外,我猜测一旦有人截断药物来源,展护卫也将必死无疑,吕神医,不知我说的可对?”
吕梦涧淡淡道:“不错,所以我先前就已说了,中间决不可有一日中断。当年江上青之所以没能救得了他儿子不是因为他没法弄到药材,而是邪教于送药途中作梗,使一味药被毁,以致其子不治而亡。”
赵祯心中盘算一番才道:“如此朕可以多安排几条送药路线,如此也可保万无一失。”
“不妥,如此劳民伤财,会遭群臣非议。”杨宗保反对道。
“展护卫是为了朕才受如此重伤,朕倾力救他于情于理,能有什么非议?”
“陛下!”杨宗保激动地上前一把抓住赵祯手臂道,附耳抑声道。“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这不一样!”赵祯一点即透,想到杨宗保居然用唐玄宗为杨贵妃求荔枝的荒淫之事来暗指他如今欲为展昭求药,就气得又羞又恼。“展护卫是国之栋梁,是朕与大宋的恩人,朕是取药为其救命,岂可与那仅供口腹之欲的荒唐事相提并论。朕向来敬重你宗保哥哥,知道你是出于好心,可你所用言词实在不当。”
“末将承认一届粗人口拙,或许词不达意,可我仍然要说。陛下有没有想过,性质虽然不一样,可结果是一样的!……不,也许更严重。”杨宗保转向吕梦涧,深鞠一躬。“恳请吕神医另配一副药方,哪怕再珍贵的药材,相信陛下也愿意双手奉上。”
吕梦涧叹气道:“恕老夫无能为力。”
“为何?”
“你们可知为何老夫那套针法被称作‘碧落黄泉’?是因为每一针都剑走偏锋落势极重,只要差之毫厘,就会置人于死地。所谓金针刺穴原本就只是激发人本身的潜能自治,可你们觉得如今以展昭如此破败的身体能够做到吗?所以老夫之所以用‘碧落黄泉’并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