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别急着走,多陪陪皇后。总说自己忙,倒是见你有大把时间往那竹宜轩跑,幸好整个朝堂都知道里头住着的是个男人,不然还以为你这当皇帝的金屋藏娇呢?”
赵祯被太后的话吓了一跳,心里发虚忙打诨道:“母后怎么也打趣儿臣?朕早就跟您解释过了,留展护卫在宫中修养是为了民心,展护卫在这汴梁城中颇有威望啊,人人都知道这次出宫展护卫为救朕出生入死,朕岂能薄待了他?”
“皇儿这番确是厚待,为了个小小的四品护卫不惜跟朝中众大臣翻脸斗嘴,倒是让哀家刮目相看得很。”见赵祯还要辩解,抬手打断道:“行了,不说这些,说说德仪公主吧。这丫头是怎么惹到了你,让皇儿非要将她禁足在寝殿之中?”
“颖儿她……。”
“罢了,你不说哀家也知道。这些年那丫头始终钟情于那展护卫,这也是当初哀家不太愿意让展昭留在宫中的问题所在。展昭此人虽然人品样貌皆是不俗,但绝非德仪的良配啊。”
赵祯讪讪道:“朕也是如此跟颖儿说,可那丫头倔得很,执迷不悟。”
“德仪年纪也是不小,看来也是时候为她选一位德才兼备的驸马了。哀家听闻契丹近日递交一份国书,说是新继任契丹可汗的耶律宗释有心想迎取德仪为妃,不知可有此事?”
赵祯一愣,他从未想过要将皇妹远嫁,遂本想将此事压下,却不知怎的竟被太后知晓了。“不知太后如何看待此事?”
“德仪是哀家唯一的女儿,从本心来说哀家是不愿看她远嫁的,可从大局来看,和亲对我大宋也有不小的好处。此番求亲的是契丹可汗,不可能随意塞个宗室之女打发,即便德仪不去,也必须由一位真正的公主前往契丹和亲。此外哀家还听闻,此次契丹对求娶我大宋公主一事十分重视,除了先至的国书,不日还有求亲使团来访,哀家听说此次带团的头人可不简单,名叫耶律宗徹。”
“耶律宗徹?”赵祯眉头紧紧一皱:“那个声名赫赫的南院大王?”
“不错,听闻此人十分了得,自小便颇得契丹太皇太后萧燕燕的喜爱。虽夺嫡未成,却手握实权,手下还有一批赤练军十分骁勇善战,故契丹人称赤王。不仅如此,自其出任南院大王以来,善待汉人,崇尚汉学,声望之隆不在那契丹可汗之下,在耶律部族中呼声也颇高,对稳定契丹内部起到不小的作用,连新可汗也对其十分忌惮。”
见太后略做沉吟,赵祯疑惑道:“母后对这耶律宗徹可是有什么想法?”
“如果可以,哀家倒是想和这个耶律宗徹结个亲。”
赵祯愕然:“母后莫非是想将颖儿嫁给他?”
太后笑着摇了摇头:“陛下多虑了。哀家只是说想和这个南院大王结亲罢了,却未说过要让颖儿下嫁。据在契丹的探子传来的可靠消息,这位赤王虽与新任可汗一胞所出,却极不对盘。那耶律宗释排斥汉人,刚接任便对汉人加强增税,用以扩增兵力,似有穷兵黩武的迹象,只是此番又突然前来求娶德仪,不知唱的是哪一出?”
赵祯恍然:“所以母后想趁机拉拢耶律宗徹,以其势力来阻挠对方,是吗?”
“不错。不过具体事宜还得等其到来,探听准确消息后方可定夺。”
太后呷口茶,换了个坐姿。赵祯以为太后累了,忙躬身告退,却被太后摆了摆手说了句“不急”挽留下来。母子俩相对而坐,小憩片刻,分食了些瓜果,这才见有侍从来报,说御林军统领严奎求见。
严奎入内尚未见礼,便瞧见赵祯也在,先是一愣,接着神色显露出一丝不自然。
赵祯心中颇奇,面色却不动声色询问道:“严统领可是有什么要启禀的吗?”
严奎闻言,神色复杂且闪躲,半天答不出一句话来。
此时太后清冷的声音传来:“有什么你直说无妨。”
“回禀陛下、太后,臣领命率队前往沧临剿灭柴王府余党,可不知是谁走漏的风声,让其逃了。臣办事不力还请陛下太后降罪责罚。”
不待严奎掀袍下跪领罪,赵祯闻言已霍然起身,他怒目望向太后,无法抑制的情绪如浪涛般狠狠击打着心房。他一字一句道:“母后这是什么意思?”
太后眉眼微抬,表情虽冷,但流转的眼神中还是抑制不住流露出恨铁不成钢。“哀家知陛下仁厚,所以有些事,你不能做,哀家替你做。”
“母后替儿皇做的可是所谓的斩草除根吗?”赵祯心中剧痛,苦笑不止。“可母后有没有想过这是朕希望的吗?母后已经叫柴王府家破人亡,如今连其最后一丝血脉也不肯放过吗?”
“当年哀家就是放过了那柴文益才害的皇儿你此次受尽磨难,叫哀家险些失去了儿子,叫大宋险些失去了皇帝。如今,吃一堑长一智,试问,哀家又有哪里做错了?”太后缓步走来,眼中泛着水光,满是慈爱。她伸出一只手轻抚着赵祯的脸颊,叹息道。“哀家老了,经不起几番折腾了,哀家只想在有生之年好好守着我的儿子,守着先帝留下的万千子民,为此,就算是让哀家双手沾满鲜血、死后被打下十八层地狱,哀家也在所不惜。”
冲到喉口的斥责突然什么也吐纳不出了,望着太后两鬓已然染上白霜,赵祯突然恨起了自己。若非他的懦弱无能,遭遇一次次刺杀,又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