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那人已经走到眼前。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陈微尘想,只有一点不好,那眼那剑那身姿那神韵里尽是冷冷肃杀,可惜了这样一副出尘绝色钟灵毓秀的皮相。
他笑道:“多谢仙君救命之恩,在下一介凡躯,无以为报,不知……”
话未说完,便被打断。
“拿来。”
嗓音也如其人,如冰若霜,将梅花惊作黄昏雪——陈微尘满脑子不合时宜的风月,只顾回味琢磨声音,醒过神来时才发觉根本不知“佳人”说了什么。
“我一时恍惚,未能听清。仙君能否……再说一遍?”他羞涩道。
一旁的温回几乎想把自己埋进沙滩里——他跟着公子,大大小小丢过不少人,如今境况,所丢的脸皮堪称最大的一次。
“拿来。”那人倒真是又说一遍,似有不悦,目光停在陈微尘手中一团温润莹白上。
当温回以为自家公子美人当前,会乖乖双手奉上时,却见陈微尘一改之前的模样,活像地痞无赖。
“不给,”他语气理所当然:“这是我捡到的。”
那人语气冷冷:“它为我所有。”
“我明明见它从海上来,是无主的东西。”
“此物名为寂灭香,”那人对陈微尘道:“若长久傍身,必被扰乱气运,厄运缠身,不得好死。”
“不好意思,”陈微尘眉眼微弯,洒然一笑:“我自小就厄运傍身,不差这一点。”
那人看着他,微微蹙眉:“你……”
话未说完,只见一道黑影向陈微尘掠过,带着凶恶的煞气。
陈微尘惨叫一声,闭上眼。
却没像预想中一般受伤,是眼前白衣人用剑鞘挡了一下,那东西在地上滚了几滚——是个颇为肥胖的黑猫,朝着陈微尘高高竖起了尾巴,尾毛炸起。
陈微尘:“……”
远处传来一道声音:“清圆,谢清圆——你跑那么快做什么,为兄要跟不上了!”
看来喊的是猫的名字。
“清圆——白瞎了这个名字,”陈微尘仗着一身寒气的冷美人在旁,那猫不敢再次袭击,对它品头论足:“腿短体胖颈不显,该叫黑圆。”
远处跌跌撞撞跑来一个银灰袍拿拂尘道士打扮的人,来到近前,看见水面,“嚇”了一声。
“使方圆十里,海水成冰,这妖物极有可能已是二重天境界!小道是无法压制了。”
他看见一旁村民打扮的姑娘,恭敬一揖:“姑娘,实在是过意不去,这妖物已非小道所能对付,劳烦转告村长,小道这就去寻二重天高手……”
——原来这才是村里人用古法唤来的仙长。
“……仙长,”姑娘指了指海边:“有人已经把妖物杀了。”
陈微尘往姑娘那里看了看,道士面相年轻得很,清清秀秀。
——不会是猫妖吧?他嘀咕着,想起那句“为兄”来。
道士狐疑地向海边走了几步,奇道:“咦——为何冰中有剑意?”
再抬头,看见冰下三人,一只猫。
这年轻道士看见白衣人,僵住了。
陈微尘狐假虎威地展开扇子,边摇边看事态发展。
“叶,叶,叶……”
一个“叶”字哆嗦了许久,硬是没有下文。
陈微尘毫不忌讳地拿手肘碰了碰了那人胳膊:“诶,仙君,你姓叶——莫非就是传说中的……”
这一幕似乎刺激到了道士,终于把那人名号叫了出来。
“叶剑主!”
那人神情未动,淡淡道:“琅然候。”
“剑主,您竟然还记得我!”道士大喜过望,从地上拿起黑猫来放在怀里,狠狠顺了几下毛平复心绪:“您来这里做什么?”
“公子,”温回凑上来,木然道:“我听见他说,琅然候。”
“我听到了,”公子点头:“我还听到了叶剑主。”
“公子,完了,下辈子也不够用了,”温回拍拍胸脯顺气:“您今晚把接下来八辈子的运气都用完了。”
“老瘸子说,观我命格,一年后横竖是个死字,倒是在今夜沧浪崖有一段仙缘,”公子道:“回去告诉我爹,把老瘸接到家里,好吃好喝供上一辈子。”
他们正在窃窃私语,叽叽咕咕,那白衣人却接着转向了陈微尘:“你想要什么?”
陈微尘道:“叶九琊,你教我修仙,我就给你寂灭香。”
叶九琊一双眼好似寒潭:“你知我名?”
“当然,”他笑了笑:“你们仙家,一帝三君十四候,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叶九琊,人称‘剑阁之主,非君之君’,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凡间哪个说书先生不会讲你的故事?”
“这位公子,”道士谢琅安抚好望着陈微尘一脸凶恶的黑猫,对他道:“恕我直言,我妹子对气运最是敏感。寂灭香此物,关气运,夺造化,连我都不敢触碰,你若拿在手中,早晚横死。还是早日交给叶剑主为好。”
陈微尘仍是笑,那一双眼波光潋滟,竟有万般眉目奢华fēng_liú不尽之感。
“这位道长,话我已听过一次了。”他道,“不如您亲自来算算我的气运?”
谢琅要了生辰,将他来回打量了几下,再闭上眼,口中喃喃,不知在念什么。
睁开时犹疑道:“你……”
陈微尘含笑:“我?”
谢琅满目复杂地摇了摇头。
陈微尘神情仍然轻松:“从小到大,但凡请来算命先生,都只有一个结果。”
他拿着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