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在了,你今后要往哪里去?”
刑秋想了想:“我不晓得,回魔界也没意思,随便逛一逛吧。”
“既然这样,我托你一件事。”陈微尘淡淡道:“替我去南海,看一看那面镜子。看不出所以然来也不要紧,只管小心你自己不要再被那东西上身。等我养好了修为,还能在南海与你碰面。”
“好。”刑秋望了望他,抛一个媚眼:“那就告辞啦,你这个来路麻烦的很,也小心着些,冤家。”
陈微尘被他逗得笑了一笑:“陛下,再会。”
等到深紫衣的魔帝也消失在窗外茫茫云烟里,陈微尘耳边犹响着他唱的那句词。
词是:“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许久,他张开手指,手心上放着一枚佛印,正是往指尘去的信物。
且说那厢小桃和温回正在集市上采买,温回手里拿着一些,还抱了一匹墨色底暗银纹一看便知价值不菲的布料。
小桃边走,边不住地往那匹布料上看,笑道:“公子从小到大竟没穿过黑衣服,那天在山顶上还是第一次看到——我没料到他穿黑这样的好看,这地方又产上好的绸布,等回家去,一定要让绣娘仔仔细细做好。”
温回抱着布道:“我却觉得他不喜欢黑颜色呢,要不怎么从未穿过。”
小桃想了想:“也不是这样,你看,从小到大,他可讨厌过什么不曾?”
“也是,公子惯是不挑东西的……”
他们回到落脚的客栈时,正看见阑珊君走出来,行了个礼。在回廊里跟上了正往陈微尘房间去的叶九琊后,两人还不忘悄悄对了个眼神。
——我看叶剑主对公子愈发的好了。
——可不是么?
他们看叶九琊推开房门,也跟着一起进去。
室中暖香尚未燃尽,余烟袅袅。
而四望之下,空无一人。
作者有话要说: “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京剧《锁麟囊》
“兰因”是兰因絮果,兰花一样美好的因缘,飞絮一样零落的结果。
某人掉了马甲就跑路~~当然是有原因哒,这章没说清楚的下章会讲。
明天没事,立个flag多码一些。
第53章 万劫
且说那日封禅事变后, 人群浩浩荡荡来,匆匆忙忙走。皇帝既死,国都中又免不了一番争端。
只因皇子皆年幼, 羽翼未丰,暂时还当不得大任, 又有几位王爷身为陛下血脉兄弟,垂涎那高高在上的龙椅, 一时间腥风血雨刮遍宫城。当初左相从天峪关匆匆调来兵马, 大军开到一半,他见国都并无怪事,想来当日那妖人只是心怀怨恨,并无狼子野心,又改了主意,命大军仍回去守着天险雄关。
然而三王爷与二王爷斗得正欢, 又与带头的那位将军是姻亲,星夜传书一封过去, 老丞相的命令便失了效,军队仍往南来,要为王爷撑腰。
是夜军队至国都城下,声势浩大, 这位三王爷旗开得胜, 当夜就试了龙袍,坐了龙椅,要择日登基。
登基的日子还未定, 便又有百里加急的消息跑死了七八匹马,从天峪关传来,说是那夜燕党大军一夜强攻,破了雄关,正浩浩荡荡南下。
新皇帝摸着烫手的玉玺,发了第一条诏令,令城外数万军队北上迎击。然而南朝地势虽险,却无强兵,一旦失去了易守难攻的天峪关,便毫无招架之力。燕字旗所过之处一路投降声。
新帝便沦落成了亡国之君。
一夜之间江山易主,国都中人尚且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先皇帝的皇后戴上凤冠,穿了一身大红衣,凄婉哽咽一声,从国都最高的城楼跃下,才茫然想,这是改朝换代了。
谁料那英勇神武的燕将军破了国都后,未来得及安顿,便突害暴病,命在旦夕,留下一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幼子,临终前环顾床前人,见均是些跟着南征北战的莽夫,叹一口气,将幼子托付给前些日子才收到麾下的军师——今日过后,便是帝师。
军师姓庄,名白函,年轻得很,虽然资历尚浅,有封禅大典弑帝之举在先,又有一路下来显出才华,那些部下也都信服。
于是幼帝登基,由帝师辅佐。
帝师代执御笔,代持国玺。一手建新朝,一手安黎民,收拾旧山河,再度挥戈北上,意在整座中洲的大好河山。
日月如惊丸,转眼又是许多时日过去。
指尘山下有人家。
有传说道,禅境里的凡尘人家是数百年前一位执意还俗的高僧的血脉。暂且不论这传说的真假,指尘地界既是世外的禅境,人家也是民风淳朴不与外面往来的桃源。
每逢初一或十五,集市开集,山上寺里的人也会下来采办。
“拿好嘞。”摊主将东西包好,交到来人手上,见他腕上缠一串佛珠,身后又跟着几个黄布衣的小沙弥,知道是寺里的人。只是面前这长相俊俏的年轻人未削发,也未着僧衣,不由得多说了几句:“您看着倒是面生。”
这人淡淡笑了一下:“了意师兄近日在闭关坐禅,换了我来。”
摊主按捺不住,又见这人形容可亲,问道:“您也是了字辈的?原来上师们开始收俗家弟子了么?”
只听他答道:“不算弟子,是个外客。”
又闲话几句,那人告辞,走回深山里。
入夏以来,山中草木苍翠,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