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罗没有嘲弄她,也没有打断他,事实上,这位疯子少爷只是抚摸着首饰盒,甚至都没有抬头看安妮塔,如果不是因为他幅度微小的点头,安妮塔都不确定他有没有在听自己讲话。
“格伦家的待遇很好,工资很高,虽然露西小姐不喜欢我,但只是这样没什么。”
“我什么都不会,除了长得好看,不会有人因为我的能力而雇用我。不过我家务确实做得很好,妈妈以前去打工的时候,我就在家里照顾自己,有时还会照顾邻居的孩子。他们年纪比我还小,但是他们的父母都忙着工作养家,所以我们就玩在一起,我是大姐姐。”
“吉姆的鼻子有鼻炎,老是拖了长长的鼻涕,而他老是忘记擦。他总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没人喜欢和他一起玩,但是他很喜欢看我做饭,有时不知道他从哪里拿来一些小饼干和糖果,他不分给任何人,只愿意分给我。他说他长大了想要娶我,等到他买上一艘大渔船,整天在海上航行,还可以看见海豚和海鸥,甚至可以打捞到宝藏。到时候,所有人都要叫他吉姆船长,而我就是船长夫人,我们的家可以用白贝壳搭起来,用珍珠来搭床。”
安妮塔不停地说着,每说一句都猛烈地吸一口气,她的语速越来越急,到最后呼吸过速,却偏偏喘不上来的时候,她还在那里说着关于白贝壳和珍珠的豪宅。
迪罗翻了翻手边的床头柜,然后拿出一个没用过的垃圾袋,展开后往安妮塔的嘴上一套,清冷的声音在安妮塔耳边说道:“你太紧张了,慢慢来。”
渐渐的,也许是由于迪罗太过镇定,所以连带着她也镇定下来,又或者只是垃圾袋起作用了,安妮塔的呼吸平缓下来,这才摆摆手,让迪罗把垃圾袋拿下来。
“对不起,迪罗少爷……我不知道……”
“你面前站着一个杀人狂魔,恐慌症发作很正常。”迪罗将垃圾袋扔到一边。
“对不起。”安妮塔不知道自己今晚是有什么毛病。
迪罗没有回答,他漫不经心地抚着首饰盒,随口问道:“吉姆最后是怎么死的?”
安妮塔惊讶地张了张嘴,却放弃了问他怎么知道吉姆死了的,她情绪低落,带着忧伤地回答道:“伤寒,送去医院已经太晚了。”
“也许他去了一个更好的地方。”迪罗如此说道,尽管带着冷酷无情的意味。然而安妮塔却从中听出了不同的意思,迪罗并不是漠视吉姆的死亡,他是在……安慰自己?
“我不知道,迪罗少爷,但妈妈说,他回到了上帝那里。”
他不会上天堂的。迪罗明智地把这句话放在心里,没有和安妮塔说。不是因为他不相信上帝,虽然他确实不相信,但即便真的有上帝,吉姆也不能上天堂。
毕竟一个小偷怎么有资格上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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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房间的魔脑不出意外地看到狱警在等他。
“你给她用了吐真药。”狱警只是陈述一个事实,“那种禁药很危险,会引起恐慌症,甚至是心脏骤停。”
“看见美女,所以觉得心疼?”魔脑嘲讽道,一件件脱下自己身上的衣服。
“我担心的是你,你当时也暴露在药物作用下,毫无防护。”狱警皱眉,伸手接过衣物,然后看见老大身上新鲜又刺目的伤痕。
“相信我,库科医生给我用过更刺激的。”魔脑咧了咧嘴,因为衣服碰到伤口而轻轻哼了声,“老东西下手还挺重。”
布莱尔性格暴虐,他现在把侄子当做自己手里的一盘菜,他要逼问藏宝图的事情,而魔脑只说不知道不记得,那老家伙一生气就上手虐打。尽管魔脑可以杀了对方,却必须为了之后的计划而忍耐。
“他会一直继续虐待你,如果你什么都不说。”尼克千年难得一见面露愤怒,“还是直接杀了他吧,你没必要折腾这么多花样。”
“所以我才说你简单粗暴……不不不,尼克,他欠了我的要慢慢还,绝对不能一死了之。这么多年我都忍下来了,只是身体上的小伤,无关紧要。”魔脑眯了眯眼睛,“倒是那个女仆,我原本以为他是我叔叔的情人,但看来她并没有答应。”
“你发现了什么?”狱警挑眉。
绿眼睛的恶魔轻轻笑了起来:“我发现……她甚至不是一个人类。尼克,你该告诉斧人动手了,是时候给我叔叔亲爱的女婿一点点刺激。毕竟想要宝藏的,不只是他一个人。”
“还有,尼克,她手上拿着的是我母亲的首饰盒。”在狙击镜转身离开之前,魔脑突然说道。
狱警先生脚步顿了顿,然后更坚定地往外走。
魔脑绝对不会放过布莱尔,绝对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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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餐的时候,迪罗看起来精神不佳,也许是因为骤然换了一个环境,对于精神病人来说刺激太过,还需要一段时间适应。
安妮塔将果酱和酸奶递给他,迪罗微微点头,无精打采地将果酱抹在两片烘焙过的香脆面包上,并且加了一勺子蓝莓酱在酸奶上。
他的脸色比昨天看起来更加苍白,几乎像个鬼魂,身材单薄得仿佛稍微大一些的风就能把他吹跑,安妮塔递过黄油的时候不小心碰触到迪罗的双手,凉得犹如冰块。
在和安妮塔身体接触到的那一刹那,迪罗不露痕迹地皱了皱眉头,迅速又自然地把黄油放到自己的盘子上,避免继续接触,他看上去有些不自在。
露西今天要去学校上课,所以身上没有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