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酉时已是漫天的繁星,从碧玉家出来夜漆黑一片,徐茂先深一脚,浅一脚向衙门里走去。
新建的衙门正堂进度不错,估计再有个把月便可完工。
到时候搬到新址办公,旧址建一所自宅院,终于改善县里住宿的问题,自己好歹是堂堂七品知县,朝廷命官的脸面还是要做的。
徐茂先有个习惯,思考问题总需要藉慰的事物,他习惯性地伸手去摸酒壶,空的!
徐茂先这才记起,最后一口酒在工地就喝完了,刚才在碧玉家中不喝,这会又犯起酒瘾来,于是他停顿了一下,向衙门偏侧的杂役司走去。
嗯?怎么连个人都没有?
徐茂先想点开夜廊内的烛台,可是找了好几处都是空的,连一根蜡烛都没有,这衙门穷的哟
哎,不对劲!
徐茂先突然想起,前几日自己才叫守卫换了批新蜡烛,怎么会一根都不见?远处稀稀拉拉的几处亮点,推翻了徐茂先的猜测。
他摸出身上的火褶子吹燃,看看谁还在讨口酒喝。
经过县吏司房间门口的时候,突然感觉出一丝异样,银库的房门竟然虚掩着,透过门缝有护卫正趴在地上,糟糕有恶贼行凶!
徐茂先猛地一推门,突然暴喝一声。“大胆毛贼!”
两条黑影从里面窜了出来,如有预谋般杀向徐茂先。手中的火褶子迎风而灭,徐茂先抬起手臂遮挡,火褶子顺势打出老远。
“有贼---快来人---!”
被黑影扑倒的瞬间,徐茂先拼命地大叫着。后腰立刻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徐茂先攥紧拳头狠狠地挥了过去,不偏不倚,正好打在凶徒的鼻梁上。
啊——
这人便传出一声惨叫,好像鼻梁被徐茂先打塌了。
再一摸腰间,一股热流粘粘地沾在手上,瞬间出了不少血。徐茂先忍着痛,咬着牙站起来。“快来人啊!有贼——”
刚喊了一句,耳边传来一阵风声,一根木棍重重地击在脑后。徐茂先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嗡的一下晕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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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徐茂先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县里唯一的医馆内,走道里传来唐凤菱的声音。“柳大夫,我家茂先他会不会有事,怎么快三天了还没醒?”
“可不是嘛!这都三天了啊,再不醒是不是应该送宜阳府的大医馆去。徐大人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们可担不起啊。”又响起柳温的声音。
“他娘的一群废物,居然让两个贼子给跑了!如果让我抓到他们,定要剥皮抽筋、挫骨扬灰!”县典史董长顺恶狠狠地吼着。
前段时间清剿恶霸,柳城县风平浪静了好一阵时日,董长顺因此也得到县里的嘉奖。这次徐茂先出事,他做为柳城县典史一职,自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此刻昏迷不醒的,乃是柳城县的青天父母官,全县一把手,柳大夫自然打起十二分精神,把能想的办法都用了。对于徐茂先的伤势,他也做了全面的分析。
见众人如此心急火燎,他只得实话实说。“既然你们几位此刻都在,关于徐大人的病情,我现在跟你们详细说一下,至于具体怎么决定,还是由你们自己做主吧。”
“如何?是不是没救了?”听柳大夫这么说,唐凤菱有些急了。案发当晚接到倩儿的传信,无意中说起徐茂先的事,她便连夜赶了过来。
都要出人命了还保秘作甚?
唐凤菱顾不上徐茂先的叮嘱,一路飞驰,星夜兼程,从宜阳府来到了这偏远小县。
柳大夫脸色凝重,双手抱着药箱和手记放于胸前,“徐大人受伤的部位共两处,一处在后腰,一处在后脑。腰间的只是外伤,刺得并不深无妨,没有伤及内脏,估计修养个十天半月便可痊愈。
关键的问题在脑后淤伤,歹徒下手狠毒,脑部受到巨力撞击,据目前的情况来看,不排除假死的可能,也正是我们俗称的活死人……”
“啥玩意儿?你个庸医敢再说!”董长顺一听到假死两个字,心里就惊慌起来。堂堂知县大人被人打成活死人,自己这个典史官算是当到头了,甚至小命都可能不保。
再加上他最近与徐茂先往来甚密,已是兄弟相称,当场便咆哮激奋。“该死的!我去活剐了那两个畜生!”
只是人都没有见到,他又去哪里活剐呢?
要不是昨天晚上,巡逻的两名捕快听到叫喊赶过去,看到了两条逃窜的黑影,可能到现在都不知道对方到底有几人。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他还不醒过来,有可能成活死人,以后再也醒不来了?”唐凤菱听戏文听多了,立刻就联想到剧情中的凄美爱情。一般主角受重伤后,不是失忆就是成了活死人,因此她相当激动。
当然,天下乌鸦一般黑,天下的大夫古往今来,也都是一样喜欢吓唬人,柳大夫也不例外,凡事都往最坏的地方想。他们往往把最糟糕,最坏的结果告诉患者家属,以此达到推卸责任的目的。
唐凤菱刚说完,柳大夫顺理成章地点点头。“如若不错,可能就是这种结局!”
卧房内,徐茂先使劲地晃了晃头,一阵剧烈的痛从两处受伤的地方传来,痛得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刚好一个药童进来换药,看到徐茂先醒了,摔了药盒子惊恐般转身就跑,然后喜出望外地大叫:“醒啦!徐大人醒啦!”
“天啊,他终于醒啦!”柳大夫正准备继续说,脑袋受伤之后的若干种可能,或者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