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的桌上布满烟灰,堆起了很多的空酒瓶,老妈子哄着小孙女睡觉去了,宁不凡拿出纸笔,给典狱的何童风发了个笺条。
“童风啊,有消息了没有?”
何童风过了一会回道:“宁大人,这次怕是让您失望了,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怎么也找不到他的踪影。一有情况,马上向您呈报。”
何童风还透露了一个消息:“哦,叶州卿好像去行都司了。”
宁不凡收了笺条,背着双手在客厅里走来走去。
郑招喜这小子藏哪里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当然,死了最好,死无对证,捕快也拿自己没有办法。
问题是他不死,活得好好就是威胁,郑招喜的存在就像一个鱼刺,卡在喉咙里很难受。
正焦灼不安的时候,宁不凡那个隐秘的香囊收到笺条,他马上抓起来摊开,期待是郑招喜那小子。
“宁大人我是郑招喜,钱庄的印章办不到,我又不敢见任何人。怎么办?我现在就在南郊水库边。呆了好几天,快熬不住了,你得给我想想办法。”
终于有郑招喜的消息了,宁不凡咬咬牙回道:“你身边有没有其他人?”
“放心,就我一个人,你给我想个办法吧,宁大人!”
“你等着,我马上给你送二万银票过去,你拿了银票马上离开。到时你再想办法弄个通账印章,最好想办法逃出大明!”
“那我等着你!”郑招喜长长地松了口气,宁不凡总算没有抛弃自己。
黑暗中,他看看时辰,已经亥时末了。
宁不凡从城中赶过来,至少得近一个时辰,他就坐在水库边上抽起了烟袋。
好在这山上树林纵横,信鸽传递是很容易甩开追踪的捕快,否则郑招喜就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了。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他估摸着差不多了,便赶下山来,在水库边上的一处山坡上等着宁不凡。
盘山的小道上,马车挂着灯笼由远而近,并且甩了两声马鞭,郑招喜站出来朝马车招了招手。
这一辆破旧的马车,至多五六成新,宁不凡阴沉的说道:“上车说!”
“这是二万银票,这是一张假的通关牒文,你拿了银票马上离开。有什么需要,依然可以发那个笺条。”
郑招喜接过信封看了眼,道:“谢谢宁大人,我郑招喜没有跟错人,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宁不凡叹了口气,道:“别说了,一路小心,典狱那边我打过招呼了,今晚路上的捕快给你开个口子。”
宁不凡拍拍郑招喜的肩膀,道:“让你受苦了,招喜。”
郑招喜一阵感动,与宁不凡挥了挥手:“我走了,您多保重!宁大人!”
马车缓缓动了,郑招喜猛的一甩马鞭,朝着山下驶去。
这里是江州城最大的南郊水库,山道盘旋而下,时有危峰兀立,壁立千仞,山高路陡,常有行走的马车不慎坠崖。
看着那辆马车驾到山腰,宁不凡在心里默默道:“来生再见了,郑招喜!”
次日一早,江州典狱接到报官,昨天晚上,南郊水库发生一起翻车惨案。一辆破旧的马车从水库边上的盘山路上,翻车坠入深悬水中。
典狱接到报官,马上出动一队人马,迅速赶到南郊水库边查看。
何童风在酒楼宿醉,清早接到典狱笺条的时候,人还迷糊着。
“何头,城南水库发现一具男尸,身份特征与郑招喜极为相识。”
何童风手里的笺条掉在地上,郑招喜死了?
“何头,何头!”有典狱的跑到酒楼喊道,何童风重新抓起衣服:“知道了,我马上就过来。”
城南水库,坠崖,郑招喜……
何童风脑子里尽是这些锁碎的词语。本来想叫几个手下去,后来又觉得不妥,还是亲自带队比较放心。
在路上,他发了个笺条给正在往江州城赶的叶咏莉,简单地呈报了几句。
叶咏莉接到这消息,又惊又喜,只可惜郑招喜死了。
徐茂先的车在后面,叶咏莉叫马夫停下,站在路边等徐大人。
听到叶咏莉的呈报,徐茂先一言不发地回到车了。
到底还是给人先下手了,不是叫他们盯着宁不凡吗?
两人赶到江州城的时候,巡城捕快,缉拿捕快以及巡检府的人,已经把郑招喜的尸体运了回来。
叶咏莉来不及了解实情,便把何童风叫过来,直接奔向徐大人后堂。
一般情况下,何童风根本没有资格,向知州大人呈报情况。
“根据仵作的查看结果,郑招喜死前有搏斗痕迹,但死因是因为饮酒过度,最终导致了马车翻入悬崖。仵作得出的结论是,郑招喜在坠入河中的时候,人已经醉死去了。从车上的遗留物来看,除了二万银票,还有一张假的通关文牒,这张通关文牒可能是郑招喜准备用来潜逃的护身符。不过,我们还发现一个现象,车里的二万银票,同样是假的。”
“除此之外,我们还发现郑招喜的马车辙印,似乎是从江州城内出来的,不过城内路面印记繁多,从城门以内开始便没法查了。”
这是何童风了解到的最新情况,他说完之后,便一脸神气地站在那里,努力让自己昂首挺胸,精气神十足。
徐茂先沉默了一阵:“还有没有其他发现?”
自从碧锋去国子监读功名之后,何童风没有了竟争对手,一下子变得自信了许多。听到徐大人再次问起,他就努力思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