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书才在柳城县内,曾是最年轻有为的存在,年纪轻轻便入仕九品主簿,比恶捕典史杨忠奎的职务还高,平时为人十分孤傲。
不过在徐茂先面前,就变得一文不值了,论年纪比徐茂先还要大七岁。此刻在徐茂先面前,胆小甚微的禀告说:“徐大人,柳大人,卑职都通知到了。”
他不称呼自己为下官,虽然县衙主簿,已在朝廷认可的品介内,但面对徐茂先这个妖孽,他实在没脸提
看到柳温点点头,周书才立刻去了前堂,同时通知护卫送来茶点,这些聚会必备之物,哪怕训话这种压抑的事,也不能少了这官礼。
未时一到,徐茂先与柳温比平日快了一步,准时出现在知县衙门的正堂内。
时间过去少许,各杂役的人要死不活地晃悠悠走来,徐茂先看着时辰,不早不晚,目光又扫了一遍这些人,都是一帮老油条,通告是知县训话,还敢没精打彩的来。
有一些机敏点的,入堂之后就发现气氛不对,悄悄地找了个位置坐下,心头琢磨着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未时刚过一刻,徐茂先看着坐在次席的柳温道:“柳县令我们不等了,未到者按律处置。”
柳温正喝着茶,见徐茂先征求自己的意见,便小激动的点点头,这说明他这个二把手,还是有存在必要的。
柳城县的烂摊子,柳温自知无能为力,因此在柳城县的这些年,他都是得过且过,对大多数杂役违规事件,听之任之。
如今徐茂先到来,虽然渐渐地表露出了年轻人的锐气,但事事必先与其商议,并不掩盖他这个老县令的风头,这一点让柳温十分受用。
只是这次整顿,得罪人是一定的,他不想插手太深,偏偏又不能回避,正琢磨如何让徐茂先唱黑脸。徐茂先突然问起他的时候,这才缓过神来尴尬着回应。
想当年,自己刚入仕也是意气风发,从杂役一步步爬上来,如今都五十多岁人了,怎么还去计算比自己小一辈的徐茂先?
柳温突然想到一个词,为老不尊!
训话开始,徐茂先看着堂下一脸严肃:“未时通知,申时又过了一刻,有些未入品的杂役官,竟比我和柳县令还忙?今天迟到、未到的人,不管什么原因,统统按律处置。屡教不改者罢官免职,贬回原籍充军,我大明朝容不下这种尸位素餐者,目无王法之人!”
徐茂先的话说完,全场震动,连柳温也有些震惊。会场头头脑脑三十几个人,至少有十人迟到,还有两个未到。这就意味着,包括典史杨忠奎在内的一半以上的人,都要受到处罚。
有人将目光落在柳温身上,柳温端着香茶,不紧不慢地喝着,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老县令都默许了,那些迟到想申辩的人,只能心有不甘的作罢。
罚俸三个月好说,总有捞回的办法,可还要责十仗怎么办啊!!
而这还是一记杀威棒的开始,以后将越来越严厉,越来越狠。内部整顿,刻不容缓。严己方能律人,要治理好混乱的柳城县,端正各杂役司的态度很关键。
训话刚刚开始,徐茂先这几句话已经得罪了很多人,于是有人暗自在心里骂道:“狐假虎威,自掘坟墓!”
徐茂先直接忽视这些人的幼稚反应,声音低沉道:“今天主要是内部整顿,调职庸碌无为之辈。”
整顿、调职!
这自然关系到各司杂役自身,一些敏感的人,已经意识到了些什么。看来徐茂先这一个月没闲着,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把柄落到他手里。
接下来,徐茂先直接宣布:典狱司捕头黄牧,欺压百姓,强抢民女,借职务之便大肆敛财,现通示就地革职,由知县护卫牛大福补缺,黄牧麾下捕快即刻遣散。
黄牧在望溪村欺压百姓,被两位大老爷撞见后,中午便回了县里。听到这个结果,他脸上顿时露出狠色,站起来怒吼道:“卑职不服,不服!”
“本知县猜到你会不服。”对黄牧的申辩,徐茂先早有准备,只见他不慌不忙地,从书案上拿出几封状纸,朝黄牧身前一扔。“你自己看看这些吧?”
黄牧欺压百姓,非法夺取他人财物,以前早有人告到府衙,柳温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这些物证,居然落到了徐茂先手中,而且在几天前,徐茂先也找过柳温,曾提起黄牧的事。
当时柳温搪塞说查无实据,县里太乱,捕快办案难度不小,行事过激些在所难免,至于拆房,毁物,伤人这样的事情,绝对不可能存在的。
他还意味深长地道:“还请徐大人放心,柳城县虽然治安混乱,但还不至如此。有些事耳听为虚,眼见才能为实,不要轻信小人谗言,而冤屈一个衷心效佐朝廷的捕快啊。”
柳温这是典型的和事佬,搅屎棍,刀切豆腐两面光,不想得罪任何人。但是这些状纸出现在徐茂先手里,意义就大不一样了。再加上今天两人亲眼所见,黄捕头欺压百姓既成事实,简直是天怒人怨,不可饶恕!
自己打脸倒也其次,问题是今天为什么这么巧?刚好碰到黄捕头在望溪村的所做所为?难道……
柳温脑海里闪过一道晴天霹雳,脸色变了又变。
徐茂先去看地形是假,打击黄捕头才是真!
这个年轻知县好重的心机!柳温发现自己太过小看这位,白面书生一样的少年郎了。
黄牧,百姓都爱这样称呼他,牛头马面黄捕头,可见其在柳城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