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副失神的样子,别提有多委屈了。
龙玉姐姐后来的话海二少都忘了,觉得在这儿呆着也心烦,起身付了一笔不小的钞票,告辞走人。
李姐儿早就不在赋闲楼了,或许还跟王秀才一起关在牢里,或许运气好,被放出来,回到乡下重新生活。这个地方,不管是李姐儿也好,海二少也好,或许是再不会来了。
海二少觉得胸闷,他没认识庄大少之前,从来没有这么多细细碎碎的心思,他也不会想那么多有无所谓的事情,痛快一日过一日,哪像现在,跟思春的小姑娘似的,突然又惆怅啦,又心里憋着难受啦,总之让他烦躁极了。
本想回到家好好休息,却遇见了此时最不想碰见的人。
庄大少在海公馆门口等着,见他回来了,对他解释道:“你的药片我忘了给你,这几日休息得如何?伤好些没有?”
海二少含糊地点头。
庄大少却闻见他身上的味道:“你喝酒了?”
海二少头脑晕乎乎,回道:“我,我再不去赋闲楼了。”
庄大少面色发冷,想说什么,却又只看着海二少,到底还是不发一语,把药递给海二少后,便转身回府,海二少拿着药袋,失魂落魄地走回了家。
“病情”越发加重,执拗却有所缓轻。重的是依旧会想起那日早晨小姚妹妹面红耳赤地表达爱意,心中还是觉得发闷,而海二少却不再执拗于与庄大少置气。
在屋里当缩头乌龟似的呆了几天,怕的是出门再遇到庄大少,不知如何与他打招呼。在这段独处时光中,与花园告白同时相伴出现在海二少脑海中的,竟是庄大少对自己的好:含冤入狱时,他替自己洗刷冤屈;给他介绍各式新鲜玩意,送他从未见过的新式礼品;耐心听他的每一次牢骚,也在他受伤时比谁都着急……这样一个好友,单凭自己的任性狭隘一手推开,是全然不对的,他如果真的有所成长了,就应该去主动找庄大少,与他缓和缓和关系。
海二少很快便想通,这几日刻意冷待庄大少,确实是自己幼稚了,于是打起精神,跨出海公馆的大门,朝对面的庄公馆走去。
连续三天窝在屋子里,海二少被明媚的太阳晃到了眼睛。
庄公馆的篱笆还是郁郁葱葱,布满生机,海二少刚要开口,不曾想又见到了花园中的庄大少,以及他对面的小姚妹妹。
海二少心里叹了一声真是孽缘,见此情此景,心里又不适起来。刚刚树立好的良好气度一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如同失足落进了刺蓬,又像被猫挠了心,整个人成了一点就要着的小炮仗,只等着有谁来给他火星子,炸出一个能使人畅快的出口。
庄大少背对着海二少,道:“密斯姚,被你这样优秀的女士喜欢,是我的荣幸。”
海二少心里啧道:做作!
庄大少又说:“只是,我已经有意中人了,这是我们的定情信物,只能对你说声抱歉。但这并不意味着你不好,我相信一定会有更适合你的绅士出现在你身边。”
小姚妹妹见庄大少手上的东西,忍不住哭起来,边抽泣着边追问道:“如果……”
“如果如果,哪有那么多如果,小姚妹妹,我早就跟你说了,让你死了这条心,人家都说不喜欢你了,你还追着问,有什么意思啊。” 海二少终于忍不住,心中窜出了一粒火星,终于把引信点燃,不受控制地打断了小姚妹妹的话。
这样无礼,这样尖酸刻薄,这样不尊重女士。可他心里却告诉他,再不打断他们,你就要难受死啦,海二少像被关在了沉闷无比的屋子里,像往外逃,只能不管不顾地砸出一个大口子,外面的新鲜空气涌了进来,暂时抚平了他血管中的燥热,而发泄过后,他却不知所措了起来。
“海二少!” 庄大少呵斥他,这也是庄大少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平日里那点绅士礼数早就消失得一干二净,眼角和下颌里藏的全是怒火,他在控诉海二少的残忍,指责他不该对这个姑娘无礼至此。
小姚妹妹哭得厉害:“你就是想看我的笑话!现在好了,你看见了吧!你开心吗!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说完便抹眼泪跑走了。
海二少呆在原地,他是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他知道他做了一件傻事,一件难以让人原谅的事。他本来以为,喊出来,戳穿它,就能获得平和,内心能安静一些,但舒畅只是片刻,随之而来的是一大波的愧疚与羞耻,他后悔了,在听见庄大少用从未有过的怒意大喊他的名字时,他后悔的不得了。
海二少想不出要讲什么话,他想道歉,又觉得被藤蔓缠住了喉咙,想逃走,脚底下也生不出力气。心里发酵着,酝酿着,竟也品尝出一丝委屈的意味来。他不敢看庄大少的脸,只好把目光放在了其他地方,定眼一看,更是犹如被电击中,后背发麻,思绪万千乱成一团,像是被法术僵住了肉身,动弹不得——
只见庄大少手中拿着他送的钻石戒指,不知是哪位珠宝师傅的手艺,切割的一道道棱角,在春日的阳光下,耀眼地闪闪发亮。
第26章
玲佳小姐一个人在家闲的慌,煮了锅花生放在院子里晾干。
海二少走路没留神,被地上几个圆簸箕绊了一脚,心情本来就烦躁,于是气呼呼地拿起一筐,带回房里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