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步之遥的距离里,是盈盈相望的心照不宣。
本以为四目相对的瞬间会交织出不一样的火花,却只见秦朗状似无意地拍了拍身旁的座位,声音里染了轻松道:“来,小傻瓜,过来坐。”
虽然刚刚一路上两个人都安静得仿若一幅水墨丹青,始终保持着一言不发的状态。但因为心里面浅浅淡淡的有所期待,所以至始至终也不会觉得比肩而行的安静里,有多么的烦闷无聊亦或心思忐忑。
反倒是像现在这样突然隔着一段距离不近不远地看着眼前的男人,顾念却倏地把心微微一动。
望着凝凝晚霞之下,有若薄暮晨光般美好的人,顾念不由自主地,朝秦朗大手所落的空位缓步走过去。
淡淡覆着在秦朗有若刀刻侧脸上的霞光,仿佛是一层橘色的外衣,眸光细细描摹之处,所到尽是精美。
浅淡浓烈的橙红粉紫一寸寸潇洒泼抹,夕阳之下的陌上公子,更是叫人失了言语,只能注目。
迤迤然移步到长椅的另一侧,顾念才刚一坐稳,就听秦朗潺潺若流水一般悦耳的声音,从身边低缓清润地传来。
清雅低沉得彷如蛊惑,话里没有多余的词汇,却只在悠然流转的时空里,浅浅道了四个字:“夕阳很美。”
淡淡的“嗯”了一声,时间仿佛是一张静止的油画。望着眼前的美景,顾念在心下叹出一片惊奇。
然而目光还来不及收回,就又听到秦朗温柔缱绻的声音里,含了笑意地对她说:“夕阳虽美,但还不及你的十分之一。”
心底仿佛有一泓甘泉潋滟而过。
好像是听到了极美的赞美诗,顾念只把唇边挂起浅淡的两湾梨涡。
羞中带怯地微微抿了抿唇,顾念顶着一张红若苹果的脸,下意识低头对秦朗自谦道:“那个……你这个分母,是不是,也有点太小了吧?”
本以为这么说就能够缓解心中陡然升起的一丝尴尬,结果数学是硬伤什么的最伤人了,下一秒顾念便听到秦大大一本正经地赞同她道:“嗯,的确。我也觉得分母太小了。”
听到始作俑者的秦大大也这么肯定的认为,顾念免不了在胸中窃喜。
本还在高兴着自己分数部分的知识掌握得还算不错,就听秦朗话里一顿,紧接着又悠悠地补充说:“应该是,不及你的百分之一。”
端着一张正儿八经的脸,却偏偏喜欢说不怎么正经的俏皮话。
顾念发自内心的觉得,这样表里不一的暖男什么的,最讨厌了。
防不胜防地被秦大大肉麻一脸,顾念表示,默默地就想往某人怀里钻是怎么回事?
要不是仰仗着一直以来都在自控系做高材生打下的底子,顾念深深地觉得,她铁定会拜倒在秦大大若即若离、矛盾统一的迷人微笑中了。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秦朗怎么会像之前那样,再次选择“直白入骨”的方式来称赞顾念长得美的事情呢。
毕竟,曾经郊游时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那时候的他们也是对望着相同的晚霞,说着相类似的对话。
只不过心大如顾念,当时却只注意到了那天的晚霞,却完全忽略了他深情款款地表白。
连直截了当地对她说“你好好看啊”这种话,都能被某人脑洞大开地解构成在招呼她认真看晚霞。
秦朗认定,对付顾念这种脑回路长得比较特殊的小傻瓜,讲情话什么的,还是有必要捡一些晦涩难懂的来。
特别是像现在,眸光里锁住顾念脸颊上淡淡泛起的两片粉红,秦朗更加确定了这种“套路之外”的心意,只能非顾念莫属。
虽然遇到顾念之后很多以前讲不来的情话,自然而然就会溜到嘴边。
但毕竟物极必反这话不是闹着玩的,而且心知肚明他家顾小喵脸皮最薄了,所以不苟言笑地撩完妹之后,秦朗觉得,张弛有度的节奏感什么的,还是有必要提前掌握好的。
是以话锋一转,秦朗眼波温柔地将视线移向顾念问:“和我待在一起,会觉得不轻松吗?”
虽然清楚地知道,顾念向来都不是什么心思脆弱的个性。但作为注定要和自己这种一天掰成一百瓣儿来用的人相守一生的姑娘,秦朗还是免不了会心疼她会过得太辛苦。
听出来对方是在替自己担心,怕她和他这种日理万机的人在一起觉得有压力,不自在。
所以心动之余,顾念第一时间想到的,并不是自己到底习不习惯,开不开心;却是刚刚在《只一味》里,尔东调侃秦朗时对她说过的那句话。
如果不是因为顾念的出现,秦朗现在可能还继续着“把办公室当家住”的日子……
一想到之前每个晚上下班回到家,秦朗都会像空气一般如影随形的随叫随到,顾念便不由得把心倏地收紧。
曾经还一味地觉得他这个人无处不在得叫人心烦,现在回想起来:那些和她一起度过的傍晚时分,可能都是秦朗夜以继日夙兴夜寐换来的非你莫属。
心思游移至此,便也没有那么多的瞻前顾后。
唇角挂起会心微笑着的弧度,顾念偏了偏头,盈盈如水地望向秦朗顾盼生辉的桃花眼里道:“不会啊,我觉得挺好的。”
话里透着让人轻松的愉悦,顾念只娓娓动听的开她的玩笑,好像旁边的人就是初见时的模样,脸上一副认真的拍开他肩膀道:“而且,你送外卖都这么忙了,哪来那么多时间可以挥霍呢?”
轮廓如画的脸上泛起干净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