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令瑀真紧握了一下,反惹得朱九郎紧张不已。「真这麽痛?果然是病了,一点力气都没有。」
顾不得疼,萧令瑀反倒想笑,却怎麽也笑不出来,这疼已是痼疾,连他自己都不是太过在意,然分明春夜,青年却急得一头细汗,彷佛这个车厢就是整个世界,而自己是他心头唯一在意。
「待桐,帕子。」
看着待桐手上的帕子,朱九郎翻了个白眼,接过後就是一阵乱擦,待桐都怕他擦破了皮。「朱公子,你轻点儿。」
将帕子塞回待桐手里,朱九郎又去看萧令瑀。「你还有空管我!」
「本王怕脏。」
朱九郎没好气地握紧他的手,表情是龇牙咧嘴可怕得很,手底动作却不及面上万分之一,萧令瑀没理会,只闭上眼睛适应这永远不能调适的疼痛,而朱九郎一直握着他,偶尔真疼了,他就抓紧手,直到察觉连指尖都陷入青年手中,他便忙要放开,朱九郎却反将他握得更紧。
「没事,你这点力气我还不放在眼里。」
疼痛总是一阵一阵,模模糊糊睡去之际,他仍强睁开眼去看朱九郎,明明应该让他离开……可他终只是抚过青年手上渗血伤口,然後因药效而昏睡过去。
争得薄情 十七
瞪着手上的白色纱布,朱九郎始终觉得待桐和齐宫御医实在太小题大作,不过是几把抓伤,有必要把他的手包成这样吗?
待桐一面收拾东西一面小声地对他说道。「不是为了你,是为了王爷,总之不许你拆下来。」
朱九郎无奈地点点头,又看向坐在一旁仍旧沉默的萧令瑀,回到齐宫後,男人的话更少了,镇日忙着出兵之事,越来越多人进出书房,低低的讨论声、争吵声不绝於耳,彷佛连空气都变得僵硬严肃,朱九郎仍挂在他的窗台上,静静地看着萧令瑀的身影,其实不远,可就觉得没以前近……如果他在意,大可接下将军一职然後大摇大摆的加入其中,但他始终迟疑。
然而迟疑的原因却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正自懊恼,书案那端已安静下来,萧令瑀独自一人坐在桌前,状甚疲惫的按着眉心,他突然想起男人晚膳没用多少,而待桐刚刚塞来的饊子还握在自己手中,糖粉都有些化了,黏在指尖散发着甜香,这种沾手的民间小点萧令瑀肯定没吃过,他一笑,大步走向书案,献宝似地将点心送到男人面前。
「嚐嚐?」
萧令瑀有些迟疑地看着堆在盘中的麻花状不知名物体,直觉就想拒绝,朱九郎却坐在他的书案上,拿起其中一只对他说:「你一定没吃过,我们都叫饊子,林主还跟我说过另一个名字,叫寒具。」
萧令瑀摇摇头,他从未在宫中见过或听过此类点心。
「唔……林主应该还说过其他比较文雅的名字,可我真的忘了,算了,那不重要,嚐嚐?」朱九郎偏头想了想,终究还是放弃,那些拗口的名字他真没一个记得住。
萧令瑀拣了盘中看来最小的一只,在青年期待的目光中咬下一口,虽是略硬,然酥脆甜香,只是沾手。
「好吃吗?」
朱九郎喀滋喀滋地咬着饊子,嚼了嚼後又笑道:「小时候,街上有个婆子卖此为生,她人心软,我略求求她就会给我一支,那时总舍不得吃,搞到最後两手全沾了糖,才一边舔着一边吃掉。」
萧令瑀又咬了一口,顺着甜香咽下他想说的每一句话。
「萧令瑀,我觉得你就像这饊子。」朱九郎仍盯着手中的点心,看都没有看向他。「麻花一般的扭扭曲曲,我小时候总想将它掰开,可一掰,就碎了。」
碎裂的寒具洒了朱九郎一身,他却毫不在意,萧令瑀看着本应纤尘不染的地面,复又看向青年,只见後者的目光不知何时已锁在自己身上,清澈双眸中满是平时少有的认真,他心下一惊,慌乱站起身来,脚下传来细微的碎裂声,而手则被朱九郎快一步握得死紧。
逃不了的,青年带笑的眼角彷佛这样说着。
手腕传来熟悉的热度,那是朱九郎的右手,为他忍痛抓出伤痕而包扎白布,又因拿过点心而略显黏腻,从没有人这样对他,谁都知道端王爷爱净,可也从没有人会拉着他走过所有凹凹凸凸不平路面、也没有人会因他多吃了半碗饭就开心喜悦,没有人……会在他犯胃疾时抓着他的手,嘲笑似地说他力气小,抓着也不疼。
「其实扭扭曲曲又怎麽样呢?它还是很甜很好吃,我後来总想,也许就是这样才好……萧令瑀,我记得你对我说过的一句话,你说,懂不懂并不重要,但求喜爱与否。」
萧令瑀试着挣扎,朱九郎彷佛这时才发现自己弄脏了他的手,却也没有放开,只将他的手腕放到唇边,轻轻舔过那处甜。
青年的舌尖温滑湿热,缓缓划过手腕上沾了糖的血脉处,混着两人的温度,竟像将那甜香煮开,流淌过膏般的腻,而他泥足深陷、难以脱身。
「我不懂你,萧令瑀,可懂不懂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喜欢你。」
萧令瑀退了一步,或许他早就知道这句话总会从朱九郎口中说出,但他总是逃避似的不肯去想,是以他只能站在原地,感受不存在的火星自青年方才舔过的手腕传至全身,烧乾他一切思考……并转而凝聚成一股热潮涌向心口,他眨了眨眼,云靴下又传来碎裂的声音,他启唇,想要青年住口,可所有想说的该说的不可说的全都撞上朱九郎诚挚的目光与动人的笑,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