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石狮连夜赶回千岛,数天后达到了千岛都城——定康。
一到定康,石狮便趁夜潜入皇宫,没人知道他做了什么。
然而第二天,千岛皇帝昭告天下,失踪十年的志远王爷回朝了。
更叫人不解的是,王爷无故失踪十年,皇帝非但不定他的罪,还赐还府邸,授予兵符!
就算十年前皇帝就十分宠幸志远王,但他无故失踪,被诸多大臣弹劾为擅离职守,且可能是私通外国;而皇帝却一意孤行,执意将石狮官复原职,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更奇怪的是,皇帝还替志远王贴出皇榜,寻找一个名叫“竹儿”的十五岁男孩;贴出的寻人画像中,男孩正腼腆微笑,容貌倾人倾城。
有眼睛的人都知道志远王如今是炙手可热的红人,他回府第一天便纷纷送上拜帖,想早人一步笼络石狮;但管家无奈告知:志远王不在府中。
城郊一座山前,石狮让单子扬和左凌等在山脚,独自一人缓缓向山顶走去——山顶是石家的墓地。
一排排气势恢宏的坟冢,却反而将末尾的一座小坟衬托得很明显;石狮走到小坟前停下,上头只有很简单的一排字——
爱妻珊珊。
既没有夫家姓,也没有娘家的姓,在谥号姓名格外严谨的王府墓地中,显得尤其奇怪。
石狮蹲下身子,直视着墓碑,好像透过汉白玉石碑看到了其他事物。
“珊珊,时隔十年,我们又见面了。”
石狮轻轻摩挲着墓碑,轻声说:“十年生死两茫茫,没有来看过你一次——你有没有怪我?”他轻笑一声,又说:“我欠你太多,又何止这一件?你与阿仁那么亲近,我是该早一些发现的——又或者,我明明有所察觉,却不顾你的想法,只想独占你……我那时太年轻,还不懂得怎样爱人。”
“我现在遇见了一个宝贝,很重视他,可我不知道要怎样对待他;我以为不过是喜欢,可以像成年人一般相处,可是反而是我慢慢开始想独占他,开始害怕失去他——现在,我很后悔,我开始回想起你死时那一幕,我害怕那一幕重演……”
“我大概还是没学会怎么爱一个人,他很年轻,像刚刚开始学飞的雏鸟,但我却撕掉他的翅膀……”石狮将额头抵在碑上,“我只是想把他留在我身旁。”
“我这么一个大男人,向来狠惯了,从来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何时变得那么软弱了呢?哪里来的这么多喜欢呢?为什么在我最痛苦时,还是不想放他走呢?”
“珊珊,这次我不只是像对你一样——因为不甘心才不放手;我对竹儿是动了真心的,我舍不得放他走;他说我爱的人是你,但我知道,对你念念不忘,只是因为你让我尝到了挫败——是我不甘心……”
石狮站了起来,表情变得温柔:“你和阿仁都很狡猾,得了自由,只有我傻傻的活在十九岁;今日,我便是来与你告别;我害得你们枉死,你却也耽搁了我十年的光阴,从今而后,咱们谁也不欠谁了。”
最后再看了石碑一眼,石狮便毫不犹豫的转身走出墓园了,。
走到山下,石狮接过左凌递来的缰绳,对单子扬说:“子扬,你派人去当年阿仁坠崖的地方找出他的遗骨——要是找不到,便想办法给他立个衣冠冢——”石狮抬头向墓园的方向看去——“将他的遗体与珊珊葬在一起;由我做主,让他入赘石家——今后,他便是珊珊的夫婿了。”
石狮安排着,将与自己拜过堂的女子嫁给了别人;而他此刻却忽然感觉长舒一口气,前所未有的轻松。
左凌睁大了眼睛,连单子扬也呆了一呆,片刻后才微笑着应道:“是,王爷。”
石狮收回视线,翻身上马,突然很急切地想找到小竹,想告诉他:只要你觉得幸福,我就放你离开。
脸上蒙着黑色面纱,小竹坐在马车后头。本来大家都是骑马的,但他身体太虚,经不起颠簸,于是王管事给他在装满货物的马车上腾了一点地方。
尽管如此,这却是小竹没有受过的罪,想起从前与那人出去,总是锦绣软轿宝马香车,即便是骑马,也被小心拥在怀中,身边是男人的温柔味道……
小竹虚弱得不得了,好像随时会倒下去;本来说好不许他吃闲饭,可他越来越力不从心,工作几天后终于病倒了。
好在王管事并没将他丢在半路,一方面是真的欣赏这颇有见地的少年,一方面是真的开始相信小竹的身份了——若真的救了志远的主事,不知道能有多大的生意送上门!
于是王管事劝小竹留在崴嵬,他回去后自然会到志远送信,这样也好免了小竹的舟车劳顿。
可小竹却死也不从,坚决要跟着商队上路。
王管事无奈,只得请商队里略通岐黄的手下给小竹弄了些强身健体的药,勉强续着破败的身体;一面稍稍改了路线,循着商队才知道的小路走,想早日回到定康。
虽然慢慢远离严寒的崴嵬,但寒冬季节对于身体虚弱的人而言还是很可怕的。
随着马车摇晃,一片雪花被卷到小竹眼前,他掖了掖衣领,被寒风吹得直哆嗦。
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
莫非是自己太痴,在那人身边时,明明想了好多事,想着不愿与人分享他、想着与其受伤不如离开他……可是当远隔千山万水之后,想再见一面的希望都好渺茫,那些曾经的坚持变得一文不值。
锦儿,我知道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