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之后,便是如洛浠此前所说的一般,双方进行了一场恶斗。而结果,便是方士自爆身亡,连带着珍景也一块儿死了。而那二位天师,也都受了重伤。
珍景缓声说道:“其实当时洛先生受伤最重,我死之前分明看到他替季先生挡了一击。那一击,是冲着要害去的。这位小先生,既然你说你先辈留下的手扎里边有记载过这儿,那他当时是活下来了吗?”
洛浠看了一眼季安恒,却见他目光呆滞,并无反应。他不由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他没死,不过受了不轻的伤,养了有小半年才能下地。”
季安恒闻言,却是身子不由一颤。
此前在墓道时他脑海里出现的画面又再次呈现,只是这次却有了后续。
站在他对面的一个丑陋的,衣着华丽锦袍之人借着浸满血的太岁与血玉施法攻击了他。而他,却因为受伤躲避不及。
就在这当口,却见另一人冲了上来,挡在他的身前。那人,正是洛浠……
受了这一击的洛浠,一身的鲜血,长发散乱,面容惨白。却还不忘回头看他一眼,确认他的安危之后才松了一口气,缓缓倒下。
季安恒怎么也想不起后面还发生了什么,他能感觉到的只有当时,那满脑子的杀,杀,杀!
待他记忆再次清晰,却只见那方士与珍景都死了。那会的他,手上小心翼翼抱着昏迷的洛浠,面上冷漠的看着地上血肉交缠的两“人”。
他只听到那时候的自己,冷笑道:“想永生,想要力量是吗?呵,可以。你的假太岁,还有血玉,我帮你一块放到墓里。希望你,还有机会享用!”
随后,他看到自己生生拉出方士的魂魄,并朝他下了咒,诅咒他的灵魂永不入轮回,也永远不得离开此处。
至于珍景,却是被连累了。她的身体血肉与方士的混在一起,季安恒下咒时便波及到了她。季安恒那会也迁怒于她,加之她手上也染了不少人命,害死不少人,因此便也不管了,径自带着洛浠走了。
记忆,至此结束。季安恒面色苍白的看着珍景,面无表情道:“你很关心他?也对,若非是你先挑起的事端,埋下的祸患,也不至于害他重伤。”
第59章
珍景沉默一瞬,才缓缓言道:“您说得对,一切皆在我而起,是我的一已之私,助那方士害死了许多人。方士说要以血养那太岁,我信了,所以我命人暗地里抓了许多的流民与罪犯……若非是我,洛先生与季先生也不会被请过来,洛先生更不会重伤……”
“这些年来,我一直被困在此间,与那方士的魂魄共处一室。于我而言,这是极其痛苦的一件事。尽管他因着季先生下的那个咒而力量不那么强盛,但我仍是对付不了他。他也对付不了我,我们只能就这么共处这么多年。但,我想,这不是上天给我的最大的惩罚……”
“上天给我的最大的惩罚,是使我放不得轮回,见不得我的夫君……”
珍景声音带着些绝望与悲痛,她的夫君一直是她的执念,当年若非是为了复生夫君,她也不至于染了那么多人的血,引起这场祸事。可,最终她不仅没能复生她的夫君,更是连再见一面的机会,也没有了……
到底,是她自己造的孽……
“自己种的因,自己得的果,你当真怨不得他人。”季安恒面无表情道,声音特别冷漠。他不会同情珍景,因为她并不值得同情。为一已之私,为一已之念,不惜残害流民。手上或直接或间接的染满了血,如何能让人同情起来!再一个,同情了她,那又有谁来同情当年间接死于她手的那些无辜之人。
说到底,她会有如今的下场,也真的是应了因果的。本来若她当年能在夫君死后,老老实实的守寡或是另寻他嫁,又或是入了军队而没残害无辜之人,那么兴许她下一世便能与其夫再续前缘呢。
“我知道……”珍景声音有些飘渺,血红的眼睛里慢慢的淌出两行血泪。多数鬼,是不会流泪的,然她生前已然不是人了,死后自也是特殊的鬼。
随着血水滴落,她的身形有些不稳,若隐若现起来。
“你的事先放下不提,木村的事你知道吗?”洛浠发问。
珍景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我知道村子里的人几乎都是当年我部下的后代,当年方士给我以及我的部下都下过咒,让我们不得离开这附近,否则身体会慢慢虚弱至死,抑或是运道受扰衰弱意外而亡。这个咒是比较邪门的,我部下的子孙后代也会受到一定影响。”
“不过到底隔了这么多年,方士又一直被困在这墓里,力量早已不如从前,所以村民们便是全部搬走也不会有多大影响。只可惜,几年前,村子中的其中一名年轻人带着好些外人偷偷闯进了墓里……”
“他们不仅毁了这座墓,更是闯到地宫下面。方士的魂,便是趁此逃出去的。”
珍景在说这些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情绪起伏,仿佛被毁的不是她的墓。
“他能逃走,你为什么不走?”季安恒指出其中一点。
“因为……”珍景那满上血痕的脸上,竟扬起一丝微笑。“我没什么力气了,当初方士是借了闯进来的其中一人的躯体逃出去的,出去之后还借机伤我魂体。我大概,也无法在这世间留太久了……”
“我不知道我的夫君有没有转世,更不知道该上哪找他,也没力气找了……这儿还留有我夫君的一部分骨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