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如今,连二丫头都一副委屈到只能默默哭泣的模样,这明显不是被闲言碎语伤着了的架势。想起自打五年前大嫂求神拜佛还是生了个四丫头,而且生的时候还难产伤了身子,各种求医问药补药喝了几大缸,时隔五年之后这才又怀上一胎,这重视些是应该的。
他现在年纪大了,也不好老往嫂子的院子里跑,不过也听到一星半点,大嫂自从怀上这一胎,就把能求到的神佛都求了一遍,香油钱不知道撒出去多少,又是布施又是请送子观音的。他一直以为大嫂是被上次难产给吓着了,这么做无非是求个心安,想要顺利生产。
可是,“大丫头,你告诉三叔,你娘是不是又开始求儿子了?”这个大嫂哪哪都好,就是嫁进来十多年,自觉没有为大哥生个儿子继承香烟,时间久了,这性子有点左了。
问起这个,大丫头哭的更凶了,也不说话,就拿帕子捂着脸一个劲的摇头。
倒是二丫头一边哭,一边抓着破虏的袖子哀求道:“前几日,娘请了一个据说十分灵验的神婆,那神婆看过之后,说三娘子是女怨投怀,就该送到佛前去化解怨气。若是继续让三娘子待在家里,娘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生下儿子的。这样的胡言乱语照我说就该一顿大棒子打出去,可娘居然信了,昨晚我听她念念有词,说是哪个庵堂更好,这是打算……”
二丫头说不下去了,三丫头伸手摸着草蚂蚱,哭的更凶了。
蛇精病啊这是!
破虏把四丫头塞到二丫头怀里,“你们别哭了,放心吧,有三叔在,你们一个个都是家里的宝贝,哪儿也不去,就给我在家里好好过日子。大丫头,带着妹妹们回房洗漱用饭,我找你爹去。”大嫂明显是已经迷失心智了,这事儿只能找大哥说。
破虏觉得心头憋着一股子火气,姑娘家怎么了,谁家能生出这么可爱的四个大宝贝不得可这劲儿的疼啊。这还有亲娘为了生儿子,想着要把闺女送去出家的事情,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刚走到松涛苑门口,就看见大哥一脸温柔地扶着大嫂在院子里转圈了,不时的还伸手指了自己觉得最好看的花儿给她看,顺嘴还要念几句应景的诗词来。夫妻两个看着那叫一个浓情蜜意,鹣鲽情深。
看着嫂子高高隆起的肚子和枯黄憔悴的脸,破虏心里就算有天大的火气也压了下去,他走上前冲两人问了个好,“大哥大嫂好兴致啊。”
钟承志瞪了他一眼,“自打回家来不是吃就是睡,出息了你!”
石晴赶忙伸手拍了丈夫一下,“破虏大小伙子正是能吃能睡长个儿的时候,这是好事。”说着就温柔地替破虏整了整领子,“今晚到嫂子这儿来,嫂子吩咐人做你最爱吃的八仙会。啧,这衣裳是不是小了?我这身子沉没法动针线,今晚我就让人给你重新做两套衣裳你凑合先穿着。哎呦,你身边没个贴心的人照看着真不行,要我说,爹这次回来就该好生替咱们破虏挑个好姑娘,他都这么个大小伙子了,是该成家立业的时候了。”
破虏看着嫂子这样,想起自己才三岁的时候,嫂子就嫁进来了。那时候嫂子也就一个十五六的小姑娘,一进门就得帮着大哥照看他这个小叔子,因着亲娘死的太早了,在破虏的心底,他其实一直拿大嫂当娘看待的。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撑起笑脸应付走了大嫂,这才拉着大哥到了外院。
钟承志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小弟这么板着脸无比严肃的模样,忍不住有点好笑,他伸手给了破虏一个栗子,“这么大个人了,有事说事,别拉拉扯扯的。”
“大哥,生儿子就那么重要吗?你没有看到大嫂这些年生了这么多孩子,身子骨都糟蹋成什么样了吗?”破虏本想着要跟大哥好好说,可是一想起几个侄女扑簌簌落下的泪水,他心头的火气就忍不住了。
钟承志被小弟这怒气冲冲的质问骇了一跳,继而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淡去,他看着破虏被怒气冲红的眼眶,忍不住长叹一声,“破虏,生儿子就是很重要啊。”
“你!”
钟承志拍了拍破虏的肩膀,沉声道:“你可知,我现如今已经年近而立,看着同僚们一个个的说起自家儿子如何如何的,我也会眼馋,眼馋的很啊。若我一直无后,那待我百年之后,香火可怎么办?”
破虏完全不能理解自家大哥的这种神奇的脑回路,“无后?你都四个女儿了,还无后?什么香火,人死如灯灭,一切都一了百了,哪里需要什么香火!”
“女儿终究是要嫁出去的,是别人家的人,你懂不懂?就像你大嫂,你二嫂,她们以后都是钟家的人!待你日后成亲了就知道了,一个大男人没有儿子,你在同僚面前连腰杆都挺不直!”钟承志也觉得自己的小弟有点问题。
“你想要儿子,可以。”破虏停止跟他争论这个有后无后的问题,“但有必要走火入魔到为了生儿子把三丫头送去出家吗?你还有没有心,她是你的亲骨肉啊!”
钟承志一瞬间红了眼眶,他抬手蒙住眼睛,沉默半晌后才涩声道:“我……没有要送三丫头出家。你嫂子如今情形不好,她年纪大了,大夫说她多思多虑怕会伤身,这胎一不小心就会一尸两命。既然她信,我……我要让她平平安安的生下这一胎,要她长命百岁的活下去。”他顿了顿,“三丫头是我的亲骨肉,我怎么可能会送她出家。只是让她去庵堂暂住一段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