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必多礼。”话音未落,面前的中年男子扑通一声跪下了。
韩衡一愣,赶紧撩袍跪下去。
陆晟德连忙去扶,“师父在上,这一拜不可免。”
“等一下!”韩衡神色为难。
陆晟德大惊失色,仿佛一把大锤落在胸口,额前冷汗涔涔,“大师这是不愿收我为徒么?”
“陛下身份贵重,拜师岂可如此轻率?”来之前虽然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这是个荒唐皇帝,但韩衡还是没想到,他能荒唐至此。
陆晟德恍然大悟,连忙扶韩衡起身,露出不好意思来,讷讷道:“大师说得对,是轻率了些,不,不是轻率,这个拜师礼太草率了。”顿了顿,陆晟德忙忙解释:“朕绝不是心不诚,只是有幸得见大师仙姿,一时迷了心窍,拜师礼当然是该隆重盛大,才能显出朕的诚心。”
这个时候再要拒绝,恐怕这个皇帝不但不会相信他的话,反而会以为他在借故推脱。韩衡眼角余光扫到,门外那一位,脸色阴沉很不好看,两人视线一触,一直站在门外那个男人走了进来。
“想不到国师也是我莲花圣道中人。”
韩衡:??????我只听过古代叛乱的白莲教算否?
不到正午,皇帝就已与大梁国师相谈甚欢确定下来要拜他为师,其间李柏松多次想插话,都被陆晟德无情驳回。
“陛下,国师修的不是莲花道,陛下如此仓促拜师,恐会将已有的修行毁于一旦。”
陆晟德不悦拧眉,“天师此言差矣,朕本就没有什么修行,昨日贵妃有一句话朕深以为然。朕从莲花圣道数年,一无所成,身体也大不如前,焉知不是因为朕不适合修行此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既然努力的方向不对,越早收手就越能早日得道。”
“可是……”李柏松眼珠乱转,脸也绷不住了,冷汗打湿后背,若不是强撑着,两条腿都有些发软。
“放心,朕不想治罪于你。”
言下之意,话要是再不打住,皇上就要翻脸不认,治他的罪了。李柏松脸色惨白,满腔愤恨不敢多言。
陆晟德以皇帝之尊,众星拱月拥着乌拉拉一大群宫人,一直将韩衡送到宫门才肯回去。
遥遥望着那顶犀牛角蓝宝石装饰的八宝香车叮叮当当驶出宫门,小轿中坐着的李柏松一咬牙,吩咐轿夫赶紧跟上。
谁知到了宫门,还被侍卫拦下,灰头土脸地盘查一番,李柏松心中火起,却又作声不得。这些宫门侍卫惯会看菜下碟,此刻恐怕他李天师“失宠”的事已长了翅膀飞到朝臣耳中,他算又一次“誉满皇城”了。
进宫时是一顶小轿仓促抬着去,回来换成这么豪华一辆马车,整座驿馆上下与有荣焉,当天晚上连菜都多加了八道。
“哇,好家伙,你是进宫发财了啊。”赵净云以“看不出小兄弟你是这种人”的眼神打量韩衡,从一堆亮瞎人眼的金银珠宝里挑出一串宝石项链,看了又看。
“赵大哥喜欢?”
“哪儿能,我一个糙汉子……”赵净云恋恋不舍把项链放下。
韩衡随手将那串项链塞到赵净云的手掌里,还把他的手紧紧合上,抬着头说:“给嫂子的,你们看上什么,自己拿吧。”
话是这么说,却无人真的去拿珠宝,韩衡想了想,让米幼把东西收好,顺道叮嘱同伴们,随便什么时候需要,自己去箱子里拿,反正也没上锁。
祁元青坐在角落里,意味深长地环胸看韩衡,在宫里发生的一切,他在暗中都看得一清二楚。上齐皇宫守卫一点也不严,人是很多,有用的太少,以他和米幼的身手,出入这样的皇宫,如入无人之境,果然上齐是要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