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念青和丢丢漫步在山野里。初冬的风带着寒意,一颗颗落光了叶子的树木静静的肃立着。
丢丢披了一件银蓝色的披风,回过头来,在萧瑟的寒风中,脸庞越发的干净清透。
他对石念青道:“石大哥,这场灾难,人们也许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们失去的是什么,一旦灾难过去,这种痛苦便会锥心刺骨,活着的人是最痛的,百姓需要安慰,也需要养恤。”
丢丢站在初冬的山野里,望着荒芜的大地,脸上一片悲悯。
劫难之后,人们会记住舍生忘死的知州石念青,会记住信阳州的一众官员。但是没有人会知道,在石念青的身边,有个这样的一个人,怀着一颗慈悲善良的心,在这场灾难中发挥了怎样的作用。
石念青请了灵山寺的僧人对死去的人进行亡灵超度,并亲自率领官员进行祭拜。过后,石念青联合周边州县,奏报朝廷,减免了百姓的赋税和杂役。还为贫困的百姓民众免费提供牛具、种子,劝其耕种。而且暂停清解军丁、追逃工匠和选解马匹,强化疫区防范措施,弭盗安民,维持秩序。这样一来,极大的安慰了人心,沉浸在悲痛中的人们终于渐渐的从那种地面对死亡的威胁和失去亲人的痛楚中慢慢的缓过来,开始了新的生活。
至此,瘟疫阴云终于消散。
丢丢半躺在一个大大的浴盆中,头靠着身后的石念青,两人的长发在水中飘散开来,一片乌黑,一片雪白。石念青的胳膊放在盆沿上面,丢丢的胳膊便搭在石念青的胳膊上,带着点慵懒的味道。
水汽蒸腾中,两人的脸上带着一点点的红晕。
两人闭着眼睛,享受着难得的宁静安逸。
“石大哥,”丢丢喊了一声。
石念青嗯了一声,用唇在他颈边轻轻的滑动着。
“给我擦擦身子吧。”
石念青低低道:“好。”他低头拿了丝瓜络蘸了水,轻轻的给他擦拭着身子,丝瓜络缓缓的沿着他的身子移动,手底下是他修长秀颀的四肢,柔韧的躯体,滑润的肌肤,随着擦拭,皮肤渐渐的透出微微的红晕来。
给他涂了澡豆,双手沿着他的身子抹开,莲花的清香弥散在湿润的空气中。
掬了水,从上面缓缓的冲下来,一点点的握住他满头的雪白长发,轻轻的揉动。
水花一响,石念青站起身,灯光底下,他满身的水珠带着晶莹的光亮,原本高大俊美的身体经了一场大病后,有点消瘦,但是依然带着一种挺拔的气势。
石念青拿了棉布手巾给丢丢擦拭了头发,又用一块大大的毯子将他包住,抱起来,这么多年臂弯里的这个人还是没有怎么增加重量,明明是那么高高的个子,只是清瘦。
躺在床上,丢丢道:“石大哥,你给我揉揉背。”
一点点的给他揉捏着肩头,按摩着他的脊背,最后,将他的双脚也细细的揉捏了一遍。
石念青心头有点发酸,这么多年,他似乎是第一次这样的侍候他。
慢慢的,将他全身揉的松软,筋骨舒活开来,丢丢轻轻的舒了口气,缓缓的靠过来,石念青也慢慢的躺下去。
被子底下,两人对望着,目光中渐渐的现出一点点的了然,一点点的忧伤。
这几个月的相处,是两人一生中最最幸福的时光,经历了离别,经历了岁月,经历了生死,两人心中一片澄明,你爱我,我知道,我爱你,你明白。
这份爱已经永恒。
“丢丢,”石念青微微的笑着,“别笑我,我还是要问一句,你决定了吗?”
丢丢也不说话,从颈上解下一个碧绿的玉佩,递到石念青的手里面,石念青知道这是那年那个冬日里晒太阳的小贩送给两人的和田碧玉莲花佩,从那个玉蝉回到韩江洲的手中后,丢丢就将这块带着两人名字的玉佩挂在颈子里。
玉蝉总算是物归原主了,丢丢也想给自己的感情留一个念想。
丢丢点了点头,目光胶着在石念青的脸上,像是要将他永远记在心中。
“石大哥,今生今世能够和你相爱一场,我很满足。人不可贪心,上天给了你我这几个月的时间,我已经别无他求。”
石念青点点头道:“好。我明白。”
手里的玉佩犹自带着一点点的水汽,被他的身体暖的温热。石念青用手摸着上面两列小字的痕迹:
莫万丈凡尘来归,自有离火炼佛心。
念千里烟波去远,何处青山隐流泉。
将他紧紧的搂住,石念青脸上带着笑意,眼睛里却满含着泪水。
从他看到枕下的那柄小刀的时候,他便如醍醐灌顶一般,灵台一片空明,分离也好,相伴也好,生也好,死也好,这样的感情,已经永恒。
这一生情爱,已经圆满。
这天晚上,两人同床共衾,色授魂与,倾尽一生爱恋。
天明的时候,丢丢穿好衣服,站起身,清晨的曙光照进室内,石念青看着那个人站在光影里,一身白衣,长发如雪,风姿卓然,竟然不似凡人。
回头,在石念青的唇上深深的一吻,他极轻极轻的道:“石念青,我会将这颗心留给你。”
半个月后,丢丢回到京城,推开红莲寺的大门。
次日,丢丢正式出家,法名不弃。
☆、九十五 劫难
一年后,各地瘟疫阴云刚刚散去,边关战事依然胶着,先帝长子鲁王又发动兵变,历经年余时间,从封地一路长驱直入,直逼京畿。
五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