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拿它怎么办?”刘子安看着阿宁与那小家伙之间温馨的互动,忍不住开口问道。
“当然是养着了。”阿宁奇怪地看了刘子安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
“先不说能不能养大……别忘了,咱们可是它的杀母仇人啊。”
“杀母仇人?这怎么讲。”
“你想啊,它当初在母亲肚子里待得好好的,咱们把它的母亲给吃了,剩它孤苦伶仃……”
“我这不是要养它吗?哪儿来的孤苦伶仃。”
“哎呀,我是说,万一它以后知道了它母亲是怎么死的……”
“你怕它报复?”
刘子安点了点头。
阿宁笑了一下,问道:“那如果咱们不吃,当地的渔民难道不会吃吗?”
“这……”刘子安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
“不是所有的种族都像人族那么幸运。对大多数种族而言,弱小,就意味着死。我给了它变强大的机会,它难道不应该感谢我吗?”
“你这是在强词夺理。”刘子安对于阿宁的看法不能苟同。
“强词夺理?我看你是过得太ㄖ安逸了……话说回来,你不是心善吗?若是我不管它,它一定会死……这是你希望看到的吗?”阿宁反问。
刘子安摇了摇头。
“所以,如果你再多嘴,让我改变了养它的主意,那你就是把它推向死路。”阿宁满意地看着刘子安吃瘪的样子,继续逗弄着茶碗中的小家伙。
“你就打算一直把它放在茶杯里养啊?”刘子安总觉得既然决定了养它,总把它放在茶碗里总归不是个事。
“当然不是了,我还指望着它长大呢。”
“长大?”刘子安想了想人面鱼的成年形态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是啊,养到比这茶碗还大,比桌子还大,甚至比这个屋子还大。”
刘子安在脑中把人面鱼的形象放大了数倍,不由得脸色剧变,问道:“你该不会是认真的吧?”
阿宁白了他一眼,嗤笑道:“瞧你吓得那样……自然是假的,你又不是没见过人面鱼,它能长多大你还不清楚?”
刘子安听罢松了一口气。
“不过,我看这小家伙挺有灵性的,没准是个可塑之才。”
“可塑之才?”刘子安一脸的不知所云。
“就是说它没准很适合修炼,能修炼成人形。”阿宁解释道。
“所以……你们修炼入门的标准就是能化人形?”刘子安觉得自己仿佛知道了些什么。
“所以说人族幸运啊……”阿宁感慨道,“对了,阿麒说你灵体还有些不大稳固,让你多养养。”
“怎么养……”刘子安觉得自己像个白痴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对于你来说,睡觉就可以了吧。”
“可是我才刚睡醒……”刘子安话音未落,一阵困意便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再见了……”
恍惚间刘子安仿佛听到了阿宁的声音,紧接着便再次陷入了沉睡。
第二天当刘子安醒来时,阿宁已经和曹大夫先行离开了。
“什么嘛,不声不响地就走了也太没礼貌了。”刘子安对他们的不辞而别耿耿于怀。
“聚散终有时,有缘还会再见的。”宝禾先生倒是看得开。
就这样,师徒二人踏上了归途。路上,刘子安也曾向人们讲起那座神秘的渔村,但不管是谁都对其一无所知。
那是宝禾先生迷路症带来的结果,意料之外抵达的所在,不迷路的话,即使想去肯定也找不到吧。刘子安心想。
就当他渐渐把人脸渔村抛在脑后的时候,某一日,两人来到客栈街,找了间旅店住下,正拾掇行李时,却从袋子深处,发现了一堆白色的羽毛。刘子安把袋子倒拎着抖了抖,羽毛便扑扑簌簌洒落一地。他捡起一根,擦去上面的泥污。
或许是下雨天阿宁被自己装进袋子时掉落的吧。他心道。
蹲下身,一根根收集着地上的羽毛,他的手指却突然打起颤来,心里蓦地腾起一股恐惧,眼泪不停地涌了出来。他呜咽着,啜泣着。
“怎么了?”宝禾先生看到满地的羽毛似乎明白了什么,但还是问道。
“先生……我想起来了,我差点害死了阿宁……我不是人啊!”
宝禾先生闻言,递给他一个小锦囊,道:“阿宁说如果你想起了自己所犯下的罪恶,就把这个拿给你。”
刘子安用袖子抹了抹眼泪,接过锦囊,小心翼翼地打开,发现里面有一张纸条:
死哈士奇,你等着,这事咱俩没完!
“阿宁说之前算是不知者无罪,现在既然你想起来了,那就准备好迎接她的打击报复吧。”宝禾先生笑道。
刘子安也笑了,把纸条重新装进锦囊里,将之紧紧攥在胸前。然而,那份对于自己所作所为的那份恐惧,却一阵接一阵地翻涌着,久久不曾平息。
42.镜中花(一)
“子安,你怎么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还在想阿宁的事吗?”宝禾先生见刘子安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不由得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