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我,嗯?」
「......在来巴比伦的路上。」伯提沙终於开口,但是神情像要隐藏什麽似的,变成沉郁的蓝。
「谁弄的?」
伯提沙又看了他一眼,因为不太确定尼布问这些的意图,双眼压下不安。「奴隶,都被这样。」
他不是没注意到尼布视线里的闪动,只是不懂为什麽,而这巴比伦帝王开口时的声音还是平静,却带著一丝沙哑。
「你不是奴隶。」尼布其实试想压抑住那股愤怒。「从今以後都不是,再没人可以这麽做,知道吗?」
伯提沙显然没弄懂,因为以往尼布正是最常羞辱他,殴打他的人,他唯一想到的是尼布不想自己後宫男宠的身体有疤痕。
「我是。」
尼布看得出来,伯提沙本来不想开口,但是侧过头拉起自己衣服的一瞬间还是传出声音。那不是顺服或是愤怒,音调里带著无奈。
「不是了。」尼布支起他脸的一瞬间,看到伯提沙压下自己空洞的神情。
「你想去哪都可以去,想到宫外走走明天就出发。」
也许是尼布那不同於以往的声调,让伯提沙一股情绪涌上,那蓝色大眼睛里掺著太复杂的色调,尼布看得出那之中有一股隐隐的恨意跟悲伤,跟这年纪的孩子一点也不搭。
「......想去的地方,已经被不在了。」
犹大王国。
尼布早该想到,他王后不只一次看著故乡底米的花草沈默不语,萨珊抚摸著自己家乡的织布时也是那个神情,而伯提沙眼里的悔恨来自那个被尼布征服毁灭的王国,他对那里一无所知,可是却是这男孩的全部。
有那麽一瞬间,伯提沙双眼带著的泪水就要涌出,但他硬是咬住嘴唇,那远比哭泣更让尼布心疼,也或者是悔恨。
「不是只有这个--」
伯提沙拉起自己批巾,虽然一滴眼泪也没掉,可是话都是从他紧咬的嘴唇里吐出。
「来巴比伦时,留下的疤......」
「......。」尼布有一时间几乎没弄懂他在说什麽,那激动时的口音突然重了起来,可是他一瞬间就想到,在萨珊厅房外时,伯提沙本来说到自己来巴比伦前发生的事,那时萨珊问他第一次是不是跟哈特坎同床,他说不是......。
「我本来是犹大的祭司,现在,就只是奴隶......!」
在巴比伦,大祭司的身分几乎跟王族差不多,尼布不知道犹大王国是不是也是这样,可是他突然明白伯提沙每次充满羞辱的眼神从何而来了。
「不是了,再也不是了......。」尼布忍不住把他头按到自己胸口,虽然他知道那对他根本毫无作用,伯提沙倔强的本性让他硬是忍住泪水,而且还想推开他。
「你为什麽不把我杀了?」
隐忍的嗓音从尼布胸膛传来,他才知道原来伯提沙早就哭了,只是被他盯著看时死都不肯让自己流下泪来,可是,一直以来都以帝王自居的尼布,从未想过会有一个问题会像把他撕开一样的痛苦残忍,而且,无法回答。
我也不知道。
尼布忍不住想道,而更可怕的是,他发现不管是以前叛逆不敬,或是对他爱理不理的伯提沙,明明是罪大恶极,藐视帝王的外邦男孩,可是他就是从未想过要杀他或是对他处以极刑,他想要的只是,他愿意对自己笑,诚心的愿意对他展现敬爱,哪怕是一点也好,只是,他从未等到过。
「......。」
尼布感觉到伯提沙因为隐忍著悲痛而肩膀颤抖,忍不住把他搂得更紧,用他所有能想到的方式亲吻并安抚他,直到感觉到他身子放松一点,并且把他刚刚被自己拉下的批巾都盖上他肩膀。
「......?」
伯提沙因为尼布这样的行为而一愣,他本以为尼布不管怎样都会要他侍寝,可是对方竟然只让他躺下,还将毯子盖上他肩膀。
尼布粗厚的手掌在伯提沙的手臂上轻抚,至少他知道这样背对著他的方式似乎反而让这男孩放松一点,而他逐渐平稳的呼吸跟尼布紧贴的胸膛融合一块。
「狼神会串成项鍊的。」
好一会儿尼布突然说,但是那句像是谜一般的话让伯提沙感到疑惑,其实尼布也不知道自己为什麽突然这样说,但是看到伯提沙转过头看他,他只耸耸肩。
「只要小孩一哭,狼神就会过来收集眼泪,然後串成珍珠--吓小孩的传说。」
尼布说,最後的补充只是为了不显得自己说出这句话时显得突兀--虽说小时候他的确相信过,而且还发誓以後娶妃子时,要天天让她哭。
这样就会有很多珍珠了。那时他这麽想。
--不过,他以为伯提沙会毫无兴趣的,却没想到他转过头看著自己时,虽然还是一样的表情,但是蓝色眼睛还是透出一丝掩不住的好奇,既使刚刚那沈郁还在。
「狼神生活在沙漠里,他们的毛像是仙人掌一样刚硬,血盆大口张开时可以吃掉一头羊。」
其实尼布只是姑且一试,结果发现伯提沙还真的认真的听著,有点红的眼睛竟然还微微张大。总不会因为是动物就可以引起他兴趣吧?还是伯提沙毕竟还是个孩子,这种故事孩子谁不喜欢听呢?
「它为什麽喜欢珍珠?」
尼布跟他对视好一会儿,没想到伯提沙一会儿竟然问道,而且不是质疑,而是真的好奇的问道,让尼布只好故作从容,不然他怎麽会知道为什麽呢?但不管怎样,至少他转移了刚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