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小四玩了。”太子猛地抬头,泪珠在瞪大的眼中闪烁:“你是说小四出宫了?”
皇帝默然,放开太子,召令:“梁九宫,你去把午门当值的侍卫传来……”
一个霹雳,雨点滴落,皇帝急走两步,又喊停了梁公公:“不行,朕亲自去。”
刚走出殿门,却见一个人急冲冲奔过来。“皇上。”来人跪下行礼:“臣有事要禀。”
小太子骂道:“没空听你废话。”
皇帝眉头未舒展一点:“回来再说。”
“事关四阿哥,臣……”
“小四。”
太子猛地冲过去,竟与他跪平,紧紧抓住他的胳膊:“快说,小四在哪,怎么样了?”来人大惊,失去言语。
皇帝拉起太子,温声:“你说吧。”
“是。”来人缓了一口气:“午时,四阿哥独自一人出示出宫令牌,坚持要出宫。臣无法,只得放行,随即派了两个侍卫随行暗中保护。”
“就在刚才,那两个侍卫回报说,四阿哥跟丢了,只……只见这一张字条。”皇帝拿过字条,上写道:明日巳时一人带三万两到智化寺换取人质,多带一人撕票,过时撕票,底下写了接头暗语。
小太子一看,眼泪又下来了。“臣不敢贸然行动,赶紧向圣上汇报。”
“你做的很好。”皇帝却定下心来,他摆摆手:“你先下去,谨记,此事不可对任何人提起。”
“是。”
“皇阿玛。”小太子的嗓子哑了:“我们赶快去救小四吧。”
皇帝温柔的抚摸他的头,擦擦他脸上的泪珠雨水:“礽儿先回宫。”
“可是……”皇帝正色道:“礽儿不相信皇阿玛吗?乖乖吃饭,乖乖睡觉,乖乖上学,明天下了学去乾清宫你就能见到小四了。”
太子:“真的?”
皇帝:“真的,朕向你保证。”太子破涕为笑,一走三回头的离开。
皇帝脸上的笑意在太子离开视线后消失,攥紧手中的纸条:“梁九宫,准备三千两……黄金。”能在两个侍卫眼皮底下将人劫走,并选好极佳的交易位置。这个人或者……是这群人不简单。
“看清楚是什么样的人了吗?”
“粗布麻衣的一个大汉,武功高强。”“谁给你们的纸条。”
“一个孩子。”“那孩子哪?”“奴才无能。”
香火鼎盛的智化寺,这个时辰正是人最多的时候,真是个方便撤退的好地方。皇帝下了马车,手中拿了根狗尾巴草。“皇帝。”迎面走来一个瘦小的男子警觉的四处张望了下,方走过来低声对他耳语。皇帝淡定的接了下句:“狗奴才。”
没错,这是暗号。“拿来吧。”男人伸手。
皇帝问:“孩子呢?”“先拿钱。”
皇帝眼睛一闪:“跟我来。”
皇帝上了马车,打开一个箱子,金光四溢。
“黄……黄……黄金。”瘦小的男人傻在原地,结巴道。
皇帝悲伤的示弱:“只要你们放了我的儿子,多少钱都行。他是我的命。”
男人还处在被打蒙状态:“你儿子在厢房好好的。快点下去。”皇帝快步走向寺庙,回头时瞥见天上发射的信号弹。眯眼加快脚步,很不巧,一个大汉与他擦肩而过。皇帝维持步速向前。本来以为会有些意外波折,没想到如此顺利。感谢劫匪是个见钱眼开的人。
皇帝在马车上动了手脚,两个侍卫打不过他们,那两个影卫呢?就算打不过,就不信他们能徒手抬着三千两黄金飞奔。不给人酬措的时间,应该是认准了小四出身不凡,或是他们急等用钱。
最终,三千两黄金又回到了皇帝的小金库。
小四……也找到了。皇帝见到小四的时候,他正捂着一床被子缩在床角发抖。
“小四,小四。”靠在墙上的人竟倾斜身子栽下去。
小四病了,病的很严重,昏迷不醒。脸烧的通红,嘴唇干烈,还不停说着胡话。胡话?是的。一句句胡话竟然差点惹出皇帝的泪来。
小四很安分的躺在床上,他总是这么安静,眼睛紧闭,连流泪都是无声的。只有那张干裂的小嘴不断开合:“阿玛……皇额娘……”“阿玛……阿玛……”不停的叫,泪不停的流。“额娘不要我……不要我……”
皇帝眼眶酸涩:“小四,禛儿。”小四突然笑了,泪珠滚落的更快,声音透着淡淡的哀伤,“妹妹比槐花还要漂亮……比槐花漂亮……”“阿……玛”“没人会要我……没人要我……”怎么会对他造成这么大的伤害,他的小四这么脆弱,他怎能忽视了他。
他突然睁开眼,淡褐色的眸子被水雾挤满,抓紧皇帝胸前的衣襟,哀求道:“小四会乖乖的,不要不……要禛儿,禛儿会……乖乖的。”
皇帝鼻子一酸,泪滚落下来,他撑起一抹笑,温柔的擦去小四脸颊上的泪水:“禛儿乖,阿玛要你,阿玛要你。”
小四闭上眼,似乎笑了,轻声叫着:“阿玛……阿玛……”
小孩子很容易忘却伤痛,也很容易受伤。
小四的伤痛从胤祚出生开始压抑,直到悦然出生才爆发。胤祚的出世让他失掉了德嫔少得可怜的爱,悦然的出世则触动了他心底的脆弱。
他不过是个孩子,却变得不像个孩子。亲生母亲不爱他,爱他的母亲有了亲生女儿,而唯一能依靠的皇帝的目光太分散,他怎能没有危机感,怎能不感到恐惧。
这场大雨浇熄了支撑他的希望和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