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开口道:「不成亲……便行了吧。」
我愣住了。
载珩像是终於捉住了一个千载难逢的绝佳机会一般,忽然志得意满地扬声说道:「既然如此,我不成亲,你也不许成亲,就这麽定了。」语气之笃定,彷佛此事已然拍板定案,再无转圜馀地。
「若是皇上赐婚——」我连忙道。
「推掉便是。」他答得乾脆俐落。
「若是引起朝中纷争物议——」
「我一力挡下。」
「若是家父不允——」
「待你与我成了契兄弟,婚姻大事自是由我作主。」
……这家伙没救了,他到底是怎麽维持这种极度自我中心的性格还平安活到这麽大的!我瞠目结舌,一时之间,简直是被他噎得无话可说。眼看我沉默下来,他忽然搂住了我。这种举动在此时看来无异於示弱,他用力抱著我,像是一个不愿放开心爱玩物的孩子似的,依依不舍。
鬼使神差地,我下意识问道:「王爷此话当真?」
「当真。」他答得简单而坚定。
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麽,终究还是沉默下来。我本来以为载珩与我不过是露水姻缘,可是他显然不是这麽想的,甚至还说出了这样的话,我又不是铁石心肠,自然不免有几分动容。如果说我完全没有被他的言语打动,那肯定是骗人的,然而事情真的能进展得那麽顺利吗?
这种事情不到最後,谁也不知道最终的结果,但如果连试都不曾试,那肯定也不会有任何结果。
我忽然想起了小桥前几日说过的话,顿时陷入了重重迷惘之中。
小桥有他的志气与抱负,甚至决定在这个时代一展长才,即使只是作为皇帝背後的那个女人,也依旧在所不惜……与小桥相较之下,我却没有任何明确的目的,甚至不知道自己来到这个地方往後该怎麽生活下去,即使意图出京,也只是下意识地想要留下一条保存性命的退路罢了。
偏偏在我的面前,有这样一个人,对我说出了这种话。
我忽然体会到一般女性突如其来被高富帅床伴求婚的心情了,那肯定是既犹豫又纠结,一方面不相信自己真的能被对方所爱,一方面又怀疑这样的感情与决定或许只是对方一时昏头所致,过了几天就会像梦幻泡影一样迅速地消逝。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於鼓起勇气,迎向他的目光,异常郑重地叫了他的名字,「载珩——」
在那之後,又过了几日。
小桥成日长吁短叹,偶尔看我一眼,似乎是很想揍我一顿,但最终又没有动手。
「你为什麽拒绝他了啊?」小桥用力戳我额头,一脸纠结,「你是脑子坏了还是吃错药了!载珩明明都已经向你求婚了——虽然不是真的求婚,不过跟求婚也差不了多少——你为什麽要拒绝?」
「太沉重了。」我答道。
虽然知道载珩可能是一时冲动,也可能是一时迷惑,但是我实在无法说服自己顺理成章地接受他的提议。仔细想想,跟才开始暧昧了几天的对象忽然进展到定下婚 约见家长的情况,这种事情难道不可怕吗?即使起初认为我们之间的关系没有任何前景的人是我,但现在对於他的决定无法坦然接受的人也是我。
小桥知道这整件事情後,气得骂我「矫情」、「做作」,不过却也没有真的逼我收回那些话,将被气得再也不肯搭理我的载珩哄回来。我确实觉得有些可惜,不过要是按照他的话作,那似乎又不是我真心想要的。
我们需要的,其实只是时间罢了。
我需要更多的时间去了解他,认识他,与他相处,知道他的喜恶,梳理他的思绪,体会他的感情。可惜他似乎已经不愿意再给我这个机会了,後来我又去了一趟端王府,他连一个敷衍的藉口都没有拿出来,就只是让管事出来,冷冰冰地说一句「王爷不见客」。
在这种情况下,我也别无办法,只好暂时把这件事放到一旁。
载瑛登基一段日子後,朝政也平定下来,除了商议准备开科举这件事之外,还将封后一事提上了日程。尽管大部分的朝臣都认为小桥出身低下,又曾是奴籍,并非 良配,不过载瑛还是力排众议,说服朝臣立小桥为皇后,与此同时,作为台面下的交换条件,也答应了让几位权贵的千金入宫为妃。
因为小桥即将被封为皇后,作为义父的赵翰林顺带也被封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爵位,而作为小桥名义上兄长的我也得了一些赏赐,再加上小桥给我的那些银两银票,作些小本生意已是够了。
「你就要这样回乡下去卖包子了啊……」小桥一脸惋惜,「就算要卖包子,也可以留在京城卖啊。」
「我留在这里能做什麽?」我摇摇头,「算了吧,我可不想扯你後腿,况且你应该也有自己的计画,你不是还要一统後宫君临天下吗?」
小桥一怔,却不像往常一样兴高采烈地说起自己的抱负,甚至没有笑,反而只是点了点头,什麽都没有多说,默默地又喝了一口茶水。
我只好宽慰他道:「况且你在担心什麽,我只不过是离开一阵子罢了,少则数月,长则数年,又不是一辈子都不回来了。」我顿了顿,最终坦然道:「你已经找到了你自己的生活目标,这不是很好吗?在我离京的那一段日子里,我也想去找一找自己的人生目标……」
「一边卖包子一边找吗?」小桥一脸嘲笑,「说起来,你真该去